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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蕾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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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那么,”波德瑞克道,“客栈现在究竟有没有名字?” “百姓们管它叫十字路口的客栈。

    长老告诉我,玛莎·海德的两个侄女联手让客栈再度开张营业。

    ”他举起木杖,“倘若诸神保佑,那些吊死的人身后升起的烟就是从它烟囱里冒出来的。

    ” “他们应该称那地方为‘绞架客栈’。

    ”海尔爵士评论。

     不管客栈叫什么,它很大,三层楼高,矗立在泥泞的道路间,墙壁、塔楼和烟囱都由上乘的白石砌成,在灰色天空下闪耀着惨淡的光芒。

    南厢房建在粗重的木桩子上,底下是一片低洼龟裂的土地,杂草丛生,还有褐色的枯草;北厢房依附着一间茅草顶马厩和一栋钟塔。

    整个建筑围有一圈低矮的墙,由白色碎石搭建而成,覆满苔藓。

     至少没人将它焚毁。

    相较之下,留给盐场镇的只有死亡和荒芜。

    布蕾妮和伙伴们从寂静岛渡过去时,幸存者们已纷纷逃离,死者交付给大地,唯有镇子本身的残骸暴露在外,遍布灰烬。

    空中满是烟尘的气味,海鸥在头顶盘旋,发出的叫声像极了人,仿佛是为逝去的孩童们唱的哀歌。

    连城堡都显得凄凉孤独,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它是灰色的,跟镇子里灰烬的颜色相同,其方形堡楼俯瞰码头,四周绕着幕墙。

    布蕾妮等人牵马下了渡船,城堡紧紧关闭,城垛上移动的物体只有旗帜。

    狗儿吠叫,梅里巴德修士用木杖敲打正门,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有个女人出现在上方,询问他们有什么事。

     渡船已经离开,天空开始下雨。

    “我是个敬神的修士,好夫人,”梅里巴德朝上面喊,“这些是正直的旅人。

    我们想要找个地方躲雨,在您的壁炉旁过夜。

    ”女人对他的请求无动于衷。

    “最近的客栈在十字路口,西边,”她回答,“我们这儿不欢迎陌生人。

    走吧。

    ”她消失之后,无论梅里巴德的恳求,狗儿的吠叫,抑或海尔爵士的咒骂都无法再让她回来。

    最终他们只能在树林里过夜,躲在树枝搭成的掩体底下。

     然而十字路口的客栈中有人。

    还没到大门口,布蕾妮就听见了捶打声,微弱但稳定,像在敲钢铁。

     “煅炉,”海尔爵士说,“不是这儿有个铁匠,就是老店家的鬼魂在铸造另一条铁龙。

    ”他用脚后跟一踢马。

    “希望他们还有个鬼厨师,一只松脆的烤鸡足以打消今天的所有烦恼。

    ” 旅馆院子里是一大片褐色烂泥,马儿走得很不舒坦。

    打铁声更响亮了。

    布蕾妮看见马厩尽头一辆轮子坏掉的牛车后面闪烁着煅炉的红光。

    马厩里还有一些马,一具破旧的绞刑架矗立在院子里,有个小男孩抓着上面生锈的铁链晃来晃去。

    四个女孩站在门廊里看他,最小的才不过两岁,光着身子,最大的九岁或十岁,她用双臂护住小家伙。

    “孩子们,”海尔爵士朝她们喊,“快把你们的母亲叫来。

    ” 男孩从铁链上跳下来,朝马厩奔去。

    四个女孩惊慌不安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我们没有母亲。

    ”另一个补充:“我本来有,但他们杀了她。

    ”四人中最大的那个踏前一步,将最小的推到裙子后面。

    “你们是谁?”她质问。

     “求宿的正直旅人。

    我叫布蕾妮,这位是梅里巴德修士,在河间地小有名气。

    那男孩是我的侍从,波德瑞克·派恩,骑士是海尔·亨特爵士。

    ” 捶打声突然停顿下来。

    女孩从门廊上打量他们,带着十岁孩童所特有的机警:“我叫垂柳。

    你们要床铺吗?” “床铺,麦酒,填肚子的热餐,”海尔·亨特爵士边下马边说,“你是店家?” 她摇摇头:“我姐姐简妮才是,可她不在。

    我们只有马肉吃。

    如果你来找妓女,这儿没有。

    我姐姐把她们打发走了。

    但我们有床铺。

    有些是羽毛床,稻草的更多。

    ” “全部有虱子,我毫不怀疑。

    ”海尔爵士道。

     “你有钱吗?银子?” 海尔爵士哈哈大笑:“银子?睡一晚上虱子床,外加一块马肉?你打劫啊,小妹妹?” “我们要银币,否则你去树林里跟死人睡。

    ”垂柳瞥了眼驴子及其背上的木桶和包裹,“吃的?哪儿弄的?” “女泉城。

    ”梅里巴德说。

    狗儿叫了一声。

     “你都这样盘问客人?”海尔爵士问。

     “我们没多少客人,跟打仗之前不同。

    如今路上大多是麻雀,或者更糟。

    ” “更糟?”布蕾妮问。

     “盗贼,”马厩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嗓音,“强盗。

    ” 布蕾妮转身,看到了幽灵。

     蓝礼。

    哪怕心口被锤子击中,她也不至于如此惊慌。

    “大人?”她张大嘴巴。

     “大人?”男孩拨开垂在眼前的一缕黑发,“我只是个铁匠。

    ” 他不是蓝礼,布蕾妮意识到,蓝礼死了。

    蓝礼躺在我怀中死去。

    蓝礼是个二十一岁的男人,眼前这位不过是男孩。

    但他实在太像第一次来塔斯岛时的蓝礼。

    不,他比当时的蓝礼更小。

    他下巴更宽,眉毛更浓。

    蓝礼纤细优雅,这男孩却有厚实的肩膀和铁匠特有的强健胳膊。

    他穿长长的皮围裙,围裙下赤裸着胸膛,黑糊糊的胡碴覆盖了脸颊和下巴,一头粗厚的黑发长过双耳。

    蓝礼国王的头发也是这样的炭黑色,但他总是梳洗得干净整齐,有时剪短,有时则随意披在肩头,或用金色发带扎到脑后,从未乱七八糟地纠结在一起,黏糊糊地沾满汗水。

    而且,尽管这男孩的眼睛也是同样的湛蓝,但蓝礼大人的双眼温暖又热情,充满欢笑,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愤怒和怀疑。

     梅里巴德修士也看出来了:“我们没有恶意,小伙子。

    玛莎·海德开这家旅馆时,总会给我一块蜂蜜蛋糕,有时甚至是一张床,假如店里没客满的话。

    ” “她死了,”男孩道,“狮子绞死了她。

    ” “绞刑似乎是你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海尔·亨特爵士说,“我要在附近种地就好了,种大麻,卖麻绳,大赚一笔。

    ” “所有这些孩子,”布蕾妮对女孩垂柳说,“都是你的……妹妹?兄弟?亲戚家人?” “不。

    ”垂柳正盯着她看,她对这种眼光很熟悉,“他们不过是……我不知道……有些是被麻雀带来,其余是自己找来的。

    你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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