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该拿他们怎么办呢?”
“陛下?”
“等我赢得战争的胜利,夺回父亲的王座,我的骑士们将收起武器,回到城堡里,回到妻儿和母亲身边……回到生活中去。
但这些太监没有生活,到了无仗可打的时候,我该拿这八千个太监怎么办呢?”
“无垢者是优秀的卫兵和看守,陛下,”弥桑黛道,“再说,如此精良又经验丰富的部队,不难找买家。
”
“他们说,在维斯特洛不能买卖人口。
”
“不管以哪方面而论,陛下,无垢者都不是人。
”
“若我真把他们卖掉,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被用来反对我呢?”丹妮尖锐地问,“他们会那么做吗?跟我作对,甚至伤害我?”
“只要主人下令,他们就不会问问题,陛下。
任何怀疑都早已从他们身上剔除,他们只知道顺从。
”她有点不安,“当您……您用不着他们的时候……陛下可以命令他们自刎。
”
“即使如此,他们也会照办?”
“是的,”弥桑黛的声音轻下去,“陛下。
”
丹妮捏捏她的手。
“但你不希望我让他们这么做,对吗?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在意?”
“小人不……我……陛下……”
“告诉我。
”
女孩垂下眼睛。
“他们中有三个是我的兄弟,陛下。
”
希望你的兄弟像你一样聪明而坚强。
丹妮往后靠回枕垫上,让轿子载她继续前进,最后一次回到贝勒里恩号,把一切安排妥当。
也许是最后一次回到卓耿身边了,她阴郁地抿紧嘴唇。
当晚是个狂风呼啸的黑暗长夜。
丹妮一如往常地喂她的龙,却发现自己没有胃口。
她独坐在船长室里哭了一会儿,花了很长时间才擦干眼泪,准备好跟格罗莱再争论一番。
“伊利里欧总督不在这里,”最后她不得不告诉他,“即使他在,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
比起船只,我更需要无垢者,退下,不要再说了。
”
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
怒火焚毁了恐惧与悲哀,带给她片刻的坚强。
她连忙召来血盟卫和乔拉爵士。
他们是她唯一真正信任的人。
完事之后,她本打算睡觉,好好休息,为明天做准备,但在狭小窒闷的舱室内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能如愿。
她走出门,发现阿戈正就着一盏摇晃的油灯为弓安上新弦,拉卡洛盘腿坐在他身边,用油石打磨亚拉克弯刀。
丹妮让他俩继续,自己走到上层甲板去体味夜晚清凉的空气。
船员们各自来回奔忙,没有理会她,但乔拉爵士须臾便出现在栏杆边。
他从来都离得不远,丹妮心想,他太了解我的心情。
“卡丽熙,您该睡会儿。
明天会很炎热,很辛苦,我向您保证,您需要体力。
”
“记得埃萝叶吗?”她问他。
“那拉札林女孩?”
“他们要强暴她,是我阻止了他们,并把她置于我的保护之下。
可当我的日和星死后,马戈又把她夺了回去,将她大骑特骑,最后割了喉咙。
阿戈说那是她的命。
”
“我记得。
”乔拉说。
“我曾经十分孤独,无比寂寞,乔拉,除了哥哥就只有自己。
我是如此一个担惊受怕的小东西,本该保护我的韦赛里斯,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我、恐吓我,甚至售卖我。
他不该那么做。
他不仅是我哥哥,还是我的国王。
若非为保护弱者,诸神又怎么会指派国王和女王呢?”
“有些国王自己指派自己,比如劳勃。
”
“他并非真正的君王,只是个篡夺者,”丹妮轻蔑地说,“毫无正义可言。
正义……才是君王的追求。
”
乔拉爵士没有回答。
他只是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如此轻柔。
这已足够。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就是雷加,正统率大军前往三叉戟河。
但她骑的是龙,不是马。
她看到长河对面篡夺者的叛军穿着玄冰的盔甲,而她用龙焰沐浴他们,让他们像露水一样融化,使得三叉戟河如洪流般迸发。
她内心的一小部分知道自己在做梦,其余的部分则欢欣雀跃。
事情正该如此。
现实乃是场噩梦,而我这才刚刚醒来。
她果然在黑暗的舱室中醒来,仍然带着胜利的激情。
贝勒里恩号似乎跟她一起苏醒,她听见木头微弱的吱嘎声,流水击打船壳,头顶的甲板有脚步声,以及别的……
舱室内还有一个人。
“伊丽?姬琪?你们在哪儿?”女仆们没有应答。
太黑了看不见,但她能听见她们的呼吸,“乔拉,是你吗?”
“他们睡了,”一个女人说,“都睡了。
”这声音非常接近,“真龙也需要睡眠。
”
她就站在我面前。
“谁在那儿?”丹妮朝黑暗中望去,有一个影子,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你要干什么?”
“记住: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
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
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
若要光明,你必须通过阴影。
”
“魁晰?”丹妮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打开门。
昏黄的灯光泻进船舱,伊丽和姬琪睡意蒙眬地坐起来。
“卡丽熙?”姬琪揉着眼睛喃喃地说。
韦赛利昂也醒过来,张嘴喷出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没有戴红漆面具女人的踪影。
“卡丽熙,您不舒服?”姬琪问。
“一个梦。
”丹妮摇摇头,“我做了一个梦,仅此而已。
继续睡吧。
我们都继续睡。
”然而她试了又试,却再也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