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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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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坐骑都在先民拳峰丢失,剩下的驮着食物、火炬和伤员,而山姆没受伤,他只是又肥胖,又虚弱,又胆小。

     他真是个胆小鬼。

    蓝道大人,他的父亲,常这么评价,而今证明这没有错。

    山姆是塔利家的继承人,但他如此无能,因此被父亲送来长城。

    弟弟狄肯将会继承领地与城堡,还有那把角陵的领主们骄傲地佩带了数百年的瓦雷利亚巨剑碎心。

    不知狄肯会不会为这个远在世界边缘、于大雪中死去的哥哥掉一滴眼泪。

    他为什么要落泪?不值得为胆小鬼哭泣。

    他听过父亲千百次告诉母亲。

    这点连熊老也明白。

     “用火箭,”那晚在先民拳峰,总司令突然骑马咆哮着出现,“给它们火尝尝!”此时他注意到浑身发抖的山姆。

    “塔利!快离开!去照顾乌鸦!” “我……我……我把消息送走了。

    ” “很好。

    ”莫尔蒙的乌鸦在他肩上重复,“很好,很好。

    ” 穿着毛皮和盔甲的总司令显得很魁梧,黑铁面罩后的眼睛精光逼人。

    “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回鸦笼那儿去。

    我不想在需要传信时还得先找你。

    把那些鸟准备好!”他不等回答,掉转马头沿环墙一路小跑,一边喊,“火!给它们火尝尝!” 山姆无需别人说第二遍,就以自己那双胖腿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逃回鸦笼边。

    我可以先把消息写好,他心想,需要时就能尽快送出去。

    于是他点起一小堆火,花了不少时间烤融结冰的墨水,然后坐在火堆旁一块石头上,拿起鹅毛笔和羊皮纸,开始写信。

     在寒气和冰雪之中,我们遭到攻击,但火箭将敌人击退,他写道。

    索伦·斯莫伍德大声下令,“搭箭,拉弓……放。

    ”飞箭的声响犹如圣母的祈祷那么动听。

    “烧吧,你们这些死混蛋,烧吧。

    ”戴文边喊边纵声大笑。

    弟兄们又是欢呼,又是咒骂。

    大家都很安全,他写道,我们还在先民拳峰。

    山姆希望他们的弓术比自己强。

     他将写好的信放到一边,又取出一张空白羊皮纸。

    我们在先民拳峰上战斗,大雪纷飞。

    只听一个人喊,“它们没有停。

    ”反击的效果尚不明朗。

    “拿起长矛!”有人叫道。

    说话的也许是马拉多爵士,但山姆无法确定。

    尸鬼穿过大雪,继续杀来,他写道,我们用火加以驱赶。

    他转头看去,透过飘摇的雪花,只能看见营地中央的大火堆,骑马的人们在它周围不安地来回移动。

    那是预备队,用于反击任何突破环墙的东西。

    他们没有执剑,而是在篝火中点燃火炬,用它来武装自己。

     到处都是尸鬼,他一边写,一边听到北方传来喊叫。

    它们从南北两面同时发动进攻。

    长矛和利剑都不起作用,唯有火焰能抵挡它们。

    “放,放,放!”一个声音在黑夜中嘶喊,另一个则惊叫道,“妈的!好大!”第三个声音说,“巨人!”第四个声音坚持,“熊,一头熊!”马儿嘶鸣,猎狗吠叫,如此多的声音,山姆再也分辨不清。

    他落笔更快,一封接着一封。

    敌人包括大批死野人、一个巨人甚至一头熊,它们漫山遍野地扑上来。

    他听到钢铁和木头的撞击声,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尸鬼越过了环墙,战斗正在营地里展开。

    十几个骑马的弟兄凶猛地从他身边驰过,往东墙而去,每人手上都举着燃烧的火炬,焰苗跳动。

    莫尔蒙总司令用火来迎战。

    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我们正在取得胜利。

    我们在坚持。

    我们要杀开一条血路,退回长城去。

    我们被困在先民拳峰,四面悲歌。

     一个影子塔的人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走来,倒在山姆脚边。

    临死前,他爬到离火堆仅一尺之遥的地方。

    输了,山姆写道,战斗输了,我们输了。

     为什么我要记住先民拳峰上的战斗?他不该记住这些,不想记住这些。

    他试图回忆母亲,回忆妹妹塔拉,回忆卡斯特堡垒里那个叫吉莉的女孩。

    有人在摇他肩膀。

    “起来,”一个声音说,“山姆,你不能在这儿睡。

    起来,继续前进!” 我没睡,只是在休息。

    “走开,”他道,言语冻在冷气里,“我很好,只想休息休息。

    ” “起来。

    ”是葛兰的声音,沙哑刺耳。

    他出现在山姆上方,黑衣结了一层冰,“熊老说,不能休息。

    你会死的。

    ” “葛兰,”他微笑,“不,真的,我在这儿很好。

    你快走吧,我再休息一小会儿,就会赶上去。

    ” “才怪!”葛兰浓密的棕胡子在嘴巴四周冻住了,让他看起来显得苍老,“你会冻僵的,或者被异鬼逮着。

    山姆,你给我起来!” 记得离开长城的前夜,派普以一贯的方式嘲弄葛兰,他边微笑边说葛兰最适合参加巡逻,因为太笨,所以不会害怕。

    葛兰激烈地否认,直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哎,他健壮、结实、有力气——艾里沙·索恩爵士管他叫“笨牛”,就像叫山姆“猪头爵士”叫琼恩“雪诺大人”——一直对山姆相当友好。

    那只是琼恩的缘故啦,如果没有琼恩,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

    现下琼恩走了,跟断掌科林一起在风声峡失踪,多半已经死去。

    山姆想为他哭泣,可惜泪水也会结冰,而他的眼睛早已睁不大开了。

     一位拿火炬的高个子弟兄停在他们身边,在那奇妙的瞬间,山姆感到阵阵温暖。

    “随他去,”那人对葛兰说,“不能走的就算完了。

    替自己省点力气吧,葛兰。

    ” “他会起来,”葛兰顽固地回答,“只需要别人帮一把。

    ” 那人继续前行,并将神佑的温暖一起带走。

    葛兰试图拉山姆起来。

    “好疼,”他抱怨,“停下,葛兰,你弄疼我胳膊了。

    停下。

    ” “你死沉死沉的。

    ”葛兰将双手塞进山姆的腋窝下,闷哼一声,将他抱了起来。

    然而刚一放手,胖子又坐回雪地上。

    葛兰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靴子上的冰踢碎了,飞散开来。

    “起来!”他又踢他,“快起来继续走!你不能放弃!” 山姆侧身躺下,紧紧蜷缩成球,以保护自己不被踢伤。

    有层层羊毛、皮革和盔甲保护,几乎感觉不到痛,即使如此,他心里却很受伤。

    我以为葛兰是我朋友。

    朋友就不该踢我。

    他们为何不让我休息?我只想睡一会儿,仅此而已,休息休息,睡一睡。

    或许死一次。

     “你帮俺拿火炬,俺扛这胖小子。

    ” 他突然离开了柔软而甜美的雪毯,被提到冰冷的空气当中,向前漂流。

    膝盖下有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在背脊下面。

    山姆抬起头,眨眨眼睛。

    面前有一张脸,一张宽阔粗犷的脸,扁扁的狮子鼻,黑色的小眼睛,蓬乱的棕色络腮胡。

    他见过这张脸,但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是保罗。

    小保罗。

    火炬的热量融化冰水,流进他眼睛里。

    “你抬得了他吗?”他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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