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峡中一片黑暗。
一天中的大半时间,两旁的巨石山峦遮蔽阳光,人马行在阴影下,吐息在冷气里结霜。
覆冰的水流自头顶的积雪堆中涓涓滴落,掉在地上,形成冻结的小池,随即被马蹄踩踏而碎。
几根杂草从乱石缝隙中挣脱出来,间或还有几点苍白的地衣,但此地没有青草,而他们正在森林之上前进。
小路既陡且窄,盘旋上升,到了山上,狭隘得只能单列前进。
侍从戴里吉走在最前,长弓在手,远眺侦察。
据说他的视力守夜人军团上下无人能及。
白灵焦躁不安地跑在琼恩身旁,不时驻足回头,竖起耳朵,仿如听见什么事物在尾随。
琼恩知道影子山猫不会攻击活人——除非实在饿得难受,但仍旧拔出长爪,仔细戒备。
峡道最顶点是块风蚀的灰拱石。
从这往下,道路变宽,逐渐下落,直达乳河河谷。
科林宣布团队在阴影增长前将于此休息。
“影子是黑衣人的朋友。
”他说。
对此琼恩深以为然。
在阳光下骑行——任山区的艳阳洒落斗篷,驱散浸骨的寒意——固然令人陶醉,却充满危险。
峡口既有三个守望者,越是深入一定更多,随时可能遭遇。
石蛇蜷进破烂的毛斗篷,几乎立刻睡着了。
琼恩和白灵分享腌牛肉,而伊班和侍从戴里吉则喂养马匹。
断掌科林背靠岩石坐下,缓慢而无休止地磨着长剑。
琼恩盯着高大的游骑兵看了一会儿,才提起勇气走上前。
“大人,”他说,“关于那女孩,您还没过问我后来的经过呢。
”
“我不是大人,琼恩·雪诺。
”科林用只剩两根指头的手掌平稳地握石磨刀。
“她要我跟他走,她说曼斯会收留我。
”
“她说的没错。
”
“她甚至宣称我跟她是亲戚。
她给我讲了个故事,关于……”
“……吟游诗人贝尔和临冬城的玫瑰。
石蛇已对我说了。
恰好我也听过这首歌。
从前,曼斯每次巡逻归来都会唱它。
他很喜欢野人的音乐,唉,还有他们的女人。
”
“您认识他?”
“我们都认识他。
”他语调悲哀。
他们曾并肩作战,亲如兄弟,琼恩明白了,如今却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为什么背誓离开?”
“有人说他为个婊子,有人说他为顶王冠。
”科林用拇指试试剑锋。
“曼斯很爱女人,而且也属于那种不爱向别人屈膝的人,这些都没错,但他离去的理由更深刻。
比起长城来,他更爱荒野。
那是他的血液、他的天性。
他生来便是野种,是我们从截杀的掠袭者怀中留下的孩子——这种孩子守夜人为之取姓‘雷德’,离开影子塔对他而言不过是回家。
”
“当年他是个好游骑兵吗?”
“他是咱们这批人中最棒的一个,”断掌说,“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得上最糟糕的一人。
琼恩,只有索伦·斯莫伍德那样的傻瓜才鄙视野人,他们其实和我们一样勇敢,一样强健,一样迅捷,一样聪明,只是缺乏纪律。
他们自称为自由民,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似国王一般伟大,如学士一样睿智。
曼斯正是如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