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的流苏便跟着颤了颤,“总不会真被因果线绞成碎片罢?“
葛夕清慢条斯理抿了口君山银针,青瓷盖碗与盏沿相碰的脆响里,他腕间缠着的沉香木佛珠正转过第七圈:“你当风道修士的命格是宣纸上墨迹?“茶汤在喉间滚过三回才咽下,“时槿那孩子...倒像是把整条忘川河的水都炼成了符咒。
“
阿箬手中未落下的白板突然裂开细纹,他盯着那道贯穿木纹的裂痕,仿佛要数清其中嵌着多少星屑:“修改因果线?“他忽然笑出声,惊起檐角铜铃轻晃,“你们可记得三年前青要山巅的桃花雪?“
竹帘无风自动,愚神乐腰间玉佩泛起幽蓝微光。
诗雅广袖中的银链蛇一般缠上腕骨,却在触及檀木桌时被某种无形屏障弹开。
葛夕清的佛珠突然崩断,十八颗沉香木珠滚落地面,竟在青砖上拼出半阙《往生咒?》。
“他把自己写成了一首绝笔诗。
“阿箬指尖抚过裂开的白板,木屑在月光下化作纷扬雪片,“以风为笔,以血为墨,在光阴长卷上批注——此处宜删。
“
远处传来更鼓声,惊散了竹影里浮动的暗香。
愚神乐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裹着零落桃花扑进来,四张青玉牌面在月光下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最终定格成四朵燃烧的彼岸花。
蔡澜文,无上仙尊的七弟子,原名云无咎,被称为墨霄客。
雪落在昆仑之巅时,总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云无咎站在断崖边,玄色大氅被罡风撕扯成猎猎旌旗。
他垂首望着掌心那道狰狞剑痕,恍惚又见师父的鹤氅扫过满地霜花。
三日前老道人将玉冠掷入炼丹炉时,飞溅的火星在他眉心烫出朱砂痣,“从今往后,你叫蔡澜文。
“
“好个墨霄客。
“无上仙尊的笑声惊起寒渊万丈冰棱,“你师父当年在北荒收尸骨,白骨堆里扒拉出个会哭的雪团子,如今倒成了我的关门弟子。
“
云无咎的指尖抚过腰间玉佩。
那是母亲咽气前塞进他襁褓的物件,半阙残缺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五岁那年的雪夜格外漫长,牧羊人破败的帐篷里,婆婆用结痂的手掌摩挲他颈间胎记:“小郎君可知,你生辰那日天降赤雪,是北戎王庭的弑神咒。
“
冰棱坠地的脆响刺破回忆。
云无咎倏然转身,七柄长剑已抵住他咽喉。
剑阵吞吐的寒芒里,他看见自己映在剑身上的倒影——眉心血痣艳如泣血,分明是《天魔策?》里记载的堕仙印记。
“师兄好俊的身手。
“为首的青衫剑修屈指轻弹剑锋,“难怪师父要把你关进剑冢三年。
“
昆仑虚的夜风卷起残剑冢的磷火。
云无咎抚过石壁上斑驳的剑痕,那些被岁月侵蚀的铭文突然泛起微光。
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暴雨中,师父的拂尘穿透他左肩:“云氏血脉沾染魔气,此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
“
石壁轰然坍塌,露出埋骨千年的剑匣。
云无咎的手掌抚过冰棺,棺中女子与记忆里的母亲重叠。
她额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妖异,手中银簪正钉着半截龙角。
“原来我才是那个错误。
“他忽然低笑,剑匣中三千古剑同时发出悲鸣。
晨光刺破云层时,蔡澜文在寒潭洗剑。
水面倒映的容颜清冷如月,唯有眼尾那抹红痣灼灼如焰。
他想起昨夜师父醉后呓语:“当年你娘怀的是双生子...另一个孩子被种在北戎王帐,如今怕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锋陡然偏转三寸,削断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