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级监理向他走来。
“赶快装完,起飞。
”
“是,先生。
我正在等……”
正在这时,布鲁斯与西埃公司的卡车冲进仓库,一个急刹车,停在伏尔本的面前。
“这是最后一箱货。
”伏尔本说。
“好吧,装上。
”监理没好气地嚷道。
伏尔本负责把集装箱从卡车上卸下,送上通向机舱的桥台。
他向装卸主任挥挥手。
“看您的了。
”
不一会儿,所有的货物已装齐,飞机的头部又降到原位。
伏尔本看着喷气发动机点火,这个庞然大物滑向跑道。
他想,下一步就看这女人的了。
航行途中遇到了风暴。
一股强气流卷来,飞机猛然下沉。
我要沉没了,特蕾西想。
我一定得出去。
她双臂一伸,撞着什么。
定睛一看,原来是救生艇的船舷,救生艇被碰得来回摇晃。
她想站立起来,却一头撞在一条桌腿上。
稍微清醒以后,她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汗水从她脸上、头发上滴下。
她头昏脑涨,身上像着了火。
她失去知觉有多久了?不是说只有一小时的飞行时间吗?飞机要着陆了?不,她想。
一切顺利。
我在做噩梦,在伦敦,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应该喊医生。
她感到呼吸十分困难,想挣扎着打电话,可是又瘫下了,整个身体像铅块一样。
飞机被卷进了一个气流涡旋,特蕾西被抛出去,紧贴在货箱壁上。
她躺在那里,恍恍惚惚,拼命想集中自己的思想。
我还有多少时间?她在地狱般的噩梦和痛苦的现实之间徘徊。
钻石。
她似乎应该把钻石搞到。
可是,首先……首先她必须剪断绳子,从货箱中钻出来。
她从连衣裤中摸到了刀,然而要拔出来却是那么费劲。
空气不足,特蕾西想。
我需要呼吸空气,她顺着帆布的边缘摸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根从外面捆着的绳子。
她把它切断。
仿佛永远切不断似的。
帆布掀开的缝略大一些了。
又切断一根绳子,开口已经可以钻出。
集装箱外很冷。
她浑身发抖,简直要冻僵。
飞机不断颠簸,使她越来越感到恶心。
我一定得坚持,特蕾西想。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我来这里干什么。
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钻石。
她踉踉跄跄地在集装箱间摸索,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寻找红色油漆标记。
谢天谢地!在那里,第二个货箱。
她站住那里,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
头脑像不听使唤似的。
要是能躺下来,哪怕睡几分钟也好。
我只需要睡上一会儿。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很可能马上就要在阿姆斯特丹降落。
特蕾西抓起刀,使劲劈砍集装箱上的绳子。
“只要砍一刀就行的。
”他们曾这样对她说的。
她简直连抓住刀的力气也没有。
我决不能失败,特蕾西想,她又开始浑身发抖,抖得刀也落到地上。
这次看来不行了。
他们将逮住我,把我送回监狱。
她紧紧抓住绳子,犹豫不决,真恨不得爬回她的货箱,安安稳稳地藏好,睡上一觉,然后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样做太容易了。
然而,她忍住剧烈的头痛,慢慢地、慢慢地,又摸到了那把刀,捡了起来。
她又猛砍那条粗绳子。
绳子终于断了。
特蕾西扯开帆布,凝视集装箱黑黢黢的内部。
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取出手电筒,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耳压发生了变化。
飞机开始下降,准备着陆。
特蕾西想,我必须抓紧时间。
但她力不从心。
她站在那里,神志恍惚。
动呀,她的头脑下达命令。
她揿亮手电筒,往集装箱内照去。
箱内挤满了包裹,牛皮纸袋和小盒子,在一个货箱的顶上,放着两个系了红丝带的蓝盒子。
两个!原先说只有一个——她眨眨眼睛,两个盒子合为一个。
任何东西周围都会有一圈明亮的光轮。
她伸手去拿那个盒子,同时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她手里正捧着两个盒子,突然袭来一阵恶心,觉得五脏六腑像炸了似的。
她紧闭双眼,尽全力克制着。
她正要将那个复制品盒子放进去,又忽然觉得没有把握究竟应该放回哪个。
她把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看了又看。
究竟是右手上的盒子还是右手上的盒子?
飞机开始陡直下降。
马上就要着陆。
她必须作出决定。
她搁进去一个盒子,暗自祈祷这是应该放回的那一个,准备离开。
她从连衣裤的口袋中摸到一卷绳索。
我该拿这绳子干点什么才是。
她脑袋嗡嗡发响,简直无法往下想。
她突然记起:你割断绳子以后,把它放进你的口袋,换上一根新绳子。
不要留下任何一点会引起怀疑的痕迹。
坐在“穆樨号”游艇上,晒着太阳,说这话是多么容易。
现在这却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警卫将发现这根断绳子,所有的货物都会被搜查,她会被逮住。
一个声音从她内心深处迸发出来,不能!不能!不能!
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开始把带来的那根长绳子缠到集装箱上。
这时,她感到脚下一颤,飞机着陆了,接着又一颤,她往后一仰。
发动机开始反向喷气。
她的头部撞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747飞机又开始加速,沿着跑道向停机坪滑去。
特蕾西蜷曲着躺在机舱的地板上,头发被盖住她那惨白的面庞。
发动机一停,周围一片寂静,她反而苏醒过来。
飞机停下了。
她用臂肘撑住身体,慢慢跪起。
她挣扎着站起,因为头晕,不得不紧紧扶着集装箱,不使自己倒下。
绳子又捆上了。
她把钻石盒捧在胸口,摇摇晃晃地走回原先那个货箱。
她爬进帆布口,噗地一声摔进箱内。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我完成了。
但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呢?把你货箱上的绳子用胶带粘牢。
她把手伸进连衣裤口袋去摸封口腔带。
胶带不见了。
她虚弱地、断断续续地喘着。
喘气声震耳欲聋。
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