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杰夫·史蒂文斯不插手!
他在她心头引起的感情波动是如此剧烈、复杂,把她自己也搞糊涂了,她不禁对自己感到恼怒。
在马德里,他所做的一切行为的确高她一筹。
他背叛了她,欺骗了她,现在他正暗自窃笑,嘲弄她。
三个男人看着她,等待她作出回答。
游艇正从第9号桥下穿过,这是巴黎最古老的桥,然而一切都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国人却一定要称之为新桥。
河对岸,两个恋人在水泥堤岸上拥抱,特蕾西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姑娘脸上幸福的红晕。
她是个傻瓜,特蕾西想。
她拿定了主意。
她迎着杰夫的目光说道:“好吧,我同意干。
”她可以感到桌上的紧张气氛消除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伏尔本说,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睛转向特蕾西。
“我兄弟在一家货运代理公司工作,他可以让我们把装您的货箱在放在他的仓库里。
希望小姐您没有幽闭恐惧症。
”
“别为我操心……整个航程需要多少时间?”
“您得在装卸区呆上几分钟,飞到阿姆斯特丹是一个小时。
”
“货箱有多大?”
“您可以在里面坐着。
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把您遮起来——以防万一。
”
不会出错的,他们已经担保。
可是万一……
“我这儿有一张清单,上面列举了你所需要的东西。
”杰夫对她说。
“我已经作了安排。
”
这杂种,尽打如意算盘。
他料定她会同意的。
“伏尔本,还有一件事,您检查一下,您的护照上是否已经盖好了入境的签章,这样您离开荷兰就没问题了。
”
游艇开始停靠码头。
“我们明天一早还可以最后检查一遍。
”海蒙·伏尔本说。
“现在我得回去工作了。
再见。
”他离去了。
杰夫问:“我们何不一起吃晚饭庆祝一下?”
“对不起,”冈瑟表示歉意,“我已经有一个约会。
”
杰夫看看特蕾西。
“您……”
“不,谢谢。
我很累了。
”她急忙说。
这是回避与杰夫在一起的藉口,特蕾西这么说了,但她的确感到筋疲力尽。
也许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她感到有点头晕。
这件事完成以后,她暗自下定决心,我将回伦敦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觉得自己头顶的血管突变直跳。
我真的该休息了。
“我给你买了一件小礼物。
”杰夫对她说。
他递给她一个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条非常精美的真丝围巾,围巾的一角上绣着她姓名的起首字母TW。
“谢谢。
”他能买得起的,特蕾西忿忿地想。
他是用我那五十万美元买的。
“吃晚饭的事情,你不会改变主意?”
“当然不会。
”
在巴黎,特蕾西住在古典式的雅典娜大厦中一套很漂亮的老式客房里,楼下是一座花园餐厅。
宾馆里面还有一个豪华的餐厅,轻柔的钢琴曲在室内回荡。
可是特蕾西今晚太累了,实在懒得换上一套正式的晚礼服。
她走进宾馆的小咖啡厅,叫了一下碗汤羹。
她只吃了一半,便把托盘一推,起身回到她的客房。
丹尼尔·库珀坐在咖啡厅的另一端,记下她进出的时间。
丹尼尔·库珀碰到一个难题。
他回到巴黎以后,曾请求安排一次与特里南检查官的会晤。
这位国际刑警组织的负责人这次对他不太友好。
与库珀会面之前,他刚和赖米罗警察总监通过一小时的电话,听了他一大堆对这个美国人的抱怨。
“他是个疯子!”总监像吃了炸药似的吼道。
“我浪费了大量人力、财力和时间,跟踪监视这个特蕾西·惠特尼,他一口咬定她要抢劫普拉多博物馆,结果呢,她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旅游者——正如我对她的判断那样。
”
这次通话使特里南检查官相信,丹尼尔·库珀至少也会冤枉特蕾西。
迄今没有一条能证明这女人犯罪的证据。
她在案发时正好也待在这些城市并不足以作为一条证据。
所以,当丹尼尔·库珀对检查官说起“特蕾西·惠特尼已到巴黎,我希望对她进行二十四小时的通宵监视”的叶候,检查官回答说:“我无能为力,除非你能证明这个女人将进行某项具体的犯罪活动。
”
库珀把棕褐色的眼珠瞪得滚圆,大喝一声“你是个傻瓜”,随即便发现自己被人强行撵出了办公室。
这样,库珀只好又开始单枪匹马的跟踪监视。
特蕾西到哪里,他也到哪里:商店、餐馆、巴黎的大街小巷。
他昼夜不眠,经常饭也不吃。
丹尼尔·库珀决不允许自己败在特蕾西·惠特尼手下。
在他最后把特蕾西投入监狱之前,他的使命不会结束。
那天夜里,特蕾西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第二天的行动计划。
她希望自己的头痛能好转。
她已经服用阿斯匹林,但头顶血管突突地跳得更加厉害了。
她汗流浃背,房间里奇热难忍。
明天,一切都将结束。
瑞士,我必须去那里。
到那凉爽的瑞士山里去,到那乡间别墅去。
她把闹钟拨到早晨五点,而当闹钟响时,她躺在监狱的牢房里,母夜叉在扯着嗓门大叫:“穿衣服的时间到了。
搬开!”走廊里传来闹钟的回音。
特蕾西醒来,感到胸口发闷,灯光刺得眼睛生疼。
她挣扎着走进浴室,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
我现在可不能生病,特蕾西想。
今天不能病。
那么多事情要干呢。
她慢慢吞吞地穿衣,尽量不去想头上的疼痛。
她穿上带有深口袋的黑色连衣裤,软胶底鞋,戴了一顶巴斯克贝雷帽。
她感到自己心跳不太有规律,但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突然的不适所致。
她觉得头有点晕,四肢无力;喉咙也嘶嘶拉拉地痛。
她看见桌上放着杰夫送给她的围巾,便信手操起,围往脖颈上。
雅典娜大厦的正门位于蒙田大街,而供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