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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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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和数年前的鞋,亚纪首先不会穿。

    为了不辜负沙织的期待,亚纪会预约横滨或东京颇有口碑的餐厅,打扮得像“从杂志里出来的人”一般去见她。

    女儿不把自己当成母亲也无所谓。

    也不再厚颜无耻地奢望成为女儿的密友。

    她只想让沙织喜欢自己。

    当一个潇洒、漂亮、让人羡慕的朋友。

    这样就够了。

     虽说亚纪觉得让十二岁的孩子用品牌的东西为时尚早,但依然在包的专卖店徘徊着。

    每次眼睛看向自己喜好的东西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八个月前见到的沙织的面孔,然后把视线转移至更年轻、更可爱的东西上。

    有个带小熊钥匙链的漆皮包。

    成熟包的款式和大大的小熊的混搭很讨人喜爱,再过几年这种东西就会很适合她吧。

    从那个钥匙链来看,价格或许也是适合年轻人的,亚纪没确认价格,就对走近的店员指着那包说要了。

     店员告诉亚纪,含消费税在内一共是54500日元。

    亚纪对于自己没确认价格,瞬间后悔起来。

    但事到如今又不能说不买了。

    于是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

     亚纪走向地下食品卖场,同很多女人一起一边看着玻璃柜,一边走着,但无论是1000日元的寿司便当,还是一百克450日元的沙拉,她都感觉太贵。

    因为有预料之外的开销,所以必须节省。

    结果亚纪什么都没买,就朝地铁站走去。

     花了将近35万日元,也用不着节省1000日元左右的晚饭钱吧,亚纪坐上拥挤的地铁,不禁苦笑。

    抱着四个纸袋貌似很碍事,每次停站,乘客上上下下,往车厢内侧挪动的人都一副嫌碍事的样子低头看着它们。

    那视线似乎在指责自己仅仅两个小时就花掉了将近35万。

     一不留神会买太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或者说,亚纪会离婚,就是因为她花钱的问题。

    结婚后,亚纪手里有一张用伸义的信用卡办的家庭卡,但是从没出过问题。

    最多也就是一个月花到五六万日元,只要她道歉,说有样东西实在很想要,伸义就会笑着谅解。

    伸义买了公寓,亚纪怀孕那段时间,她几乎没用过那张家庭卡。

    亚纪彻底丧失了想要购物、想要得到什么的欲望。

    但是,生完孩子后,不知为何亚纪的购物欲突然爆发。

    她带着还不满一岁的沙织,游荡在涩谷和二子玉川。

    视线所及之处不是自己的衣服和包,而全是童装和玩具。

    对沙织来说还太过宽大的法国连衣裙,只要看上,就一定要买。

    去食品店一条街,则是忍不住想买果酱、意大利面、味噌和芝士。

    她一边劝慰自己,给沙织买东西所以不是乱花钱,买吃的所以不是乱花钱,一边刷着家庭卡。

     一个月的还款额超出伸义的月薪时,亚纪手里的家庭卡被收走了。

    亚纪暗暗发誓,再也不买东西了,但是一直闷在家里,似乎又会被不安摧垮——一种担心错失什么东西的不安。

    现在想来那不安实在是匪夷所思。

    亚纪无法忍受不安的重负和心情的阴郁,自己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诊断她是产后抑郁,开了处方药给她。

    她瞒着伸义定期去医院不到一年,沙织开始叫妈妈的时候,亚纪不需要吃药了,曾经如同焦虑一般的购物欲平息了下来。

     亚纪的购物欲再次失控,是在沙织三岁时。

    每当去儿童活动中心,或者提前去参观沙织要上的幼儿园、新结交的小朋友家,亚纪就会想给自己和沙织买新衣服。

    准确地说,不是想买,而是必须买。

    伸义不一定每次都批准,亚纪没法子,自己办了张信用卡。

    他们有个定期存钱进去的账户,每个月自动从中扣除水电费、公寓贷款,以及沙织的学费,亚纪没告诉伸义,信用卡是从那个账户还款的。

    那个账户里通常存有大概150万日元,每次花个三五万日元,只要从生活费里挤挤,下个月就能还回去。

    所以,亚纪的资金周转得很顺利,没在伸义那里露过馅。

    但是渐渐地,三万、五万,变成了十万、二十万,仅仅靠节约生活费已经难以维系,亚纪便去民间信贷的自动取款机借钱还款。

    而为了还民间信贷亚纪又去贷了款,每个月从生活费里挤出两万日元还贷款。

    沙织和亚纪的衣柜里堆满了一次也没穿过还和新品一样的衣服。

    亚纪还曾拿不穿的衣服和不用的饰品到二手衣店或者当铺去卖,所得的钱也拿去还款,也曾向父母、朋友各借过几万日元。

    有很长时间,亚纪都忘记了自己有个久未见面却欣然借钱给她的朋友,直到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名字才想起来。

     总之才一年多的时间,亚纪欠民间信贷的钱竟已接近百万,硬是让信用卡扣款账户里的150万没见减少。

    亚纪想当然地认为,就算借了100万,只要每个月按时还两万,总有一天能还清吧。

    她不擅长计算,也完全不懂民间信贷的运作体系。

    而且,从没有人的自动取款机轻而易举就能取出钱来,会令人错觉那是在取自己的钱。

     伸义极少确认存折,不知为何有一回却查看了那个账户。

    现在想来,伸义不可能没发现铺天盖地多得没处放的衣服和鞋,而且亚纪和沙织总是穿着自己从没见过的衣服,如果稍加留心,对这些衣服鞋子从何而来抱有怀疑也很自然,不过对当时的亚纪来说,当伸义颤抖着手把打印着每次扣款和存钱记录的存折递到自己眼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时,无疑是晴天霹雳。

     结果,伸义知道了一切。

    民间信贷的欠款由伸义全部还清。

    亚纪道了歉,从得产后抑郁症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亚纪解释道,现在会发生这种事,一定也是因为照顾沙织精神压力大吧。

    我决定去工作,这样就能缓解精神压力,也能分清楚哪些钱可以花,哪些钱不可以花。

    亚纪一心以为伸义能认同自己,但伸义得出的结论却是离婚。

    他说,同样的事你做了两次,今后也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辙,我没法跟你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刚离婚时,亚纪相当节俭。

    因为若非如此就无法维持生活。

    但是被现在的出版社雇用为正式职员后工资涨了,工作也比以前稳定,结果如同压抑购物欲的反作用力一般,购物癖立刻卷土重来。

    即便如此,亚纪也如自己所说,能区分可以花的金额和不可以花的金额。

    毕竟是自己挣的钱。

    她发自内心地明白,买一个八万日元的包,需要付出多少劳动,而且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购物方面常会失控。

    她常告诫自己别买太多,明确了一条花用额度的界限。

    所以,虽然从工资里自动扣除了贷款和公共事业费以及信用卡的还款额,却没到为生活所困的地步。

    有几次,她也曾忍不住从民间信贷的自动取款机取过钱,但只借出能还得上的金额。

    可是,这回买东西一次就花了近35万,而且全是一次性付清。

    虽然要发奖金了,但是这样买法真的不要紧吗?亚纪心烦意乱起来。

     到达目的地,亚纪几乎抡起卡在人群里的纸袋下了电车,和下车的乘客一起走在站台上。

    亚纪一面登上通往地面的楼梯,一面想起了梨花。

    梨花因为五官端庄,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成熟,有种难以亲近的冷淡感。

    不过亚纪感觉,她的内心却相当孩子气。

    也不知该说她是孩子气,还是纯真如少女。

    她什么事都无法自己做主。

    就连在哪儿吃饭,是否重回职场,都要先征询别人的意见。

    当自己联系她向她借钱的时候,她连理由也没问,就一口答应,用方绸巾包了50万拿来。

    亚纪现在想起来,觉得梨花一直都是那样好,那样稀里糊涂的。

    那50万自己后来还了吗?那时候的记忆,在亚纪的脑海中留下大片空白。

     亚纪回忆起,那时梨花曾犹豫要不要出去工作。

    如果当时自己劝她别去什么银行,在家当个悠闲的主妇不用工作多好,梨花一定也会遵照自己的话去做的。

    亚纪这么一想,涌起了仿佛饮下苦水般的心情。

     亚纪进了便利店,手里拿着碗面和矿泉水走向收银台。

    饿得胃都疼了。

    出了便利店快步朝家里走去。

    该不会有警察来找我吧?亚纪蓦地闪过这个念头。

    因为梨花曾借给自己的那50万,一定也是盗用的公款的一部分。

    警察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吗?会把我的过去都抖搂出来吗?亚纪忐忑起来,于是慌忙计划起下周和沙织的约会。

    沙织看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惊喜吧。

    她会用成年人的口吻说,亚纪姐姐你真有品位,太帅了。

    然后我会穿着今天买的衣服,她会毫不掩饰地投来艳羡的目光吧。

    之后进入青春期的她,也许会越发如此。

    到达公寓时,亚纪的心情终于明朗起来。

    

梅泽梨花

住在藤丘的名护玉江自梨花在银行做计时工起,就是她的客户,正文调任上海数周后,她提出要把印章和存折都交给梨花保管。

     “我跟你说,半夜有人偷偷溜进我家。

    ” 在十年前卖掉地皮购买的公寓的日式房间里,玉江对梨花悄声耳语道。

     “啊?是小偷吗?”梨花惊诧地问。

     “小偷……虽然我也不愿意这么想啊,但也许是我认识的人呢。

    因为只有那些人有这房子的钥匙。

    ” “是用钥匙进来的?” “是啊,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如果是电视上演的那个什么锁……” “撬锁?” “对,那样的话,那就每次都得撬开是吧?但是特别安静。

    静悄悄地进来,静悄悄地找东西,找不到就放弃。

    ” “找什么呢?” “我的财产啊。

    存折、印章、土地所有权证明、这个公寓的房产证、股票什么的。

    ” “您说是认识的人……” 玉江双手撑在矮桌上探出身子,脸使劲凑近梨花轻声说:“我那两个女儿。

    ” 在这几年的工作来往中,梨花对玉江的情况已了然于心。

    她的丈夫三年前去世,梨花也出席了葬礼。

    梨花最初来玉江这里时,名护夫妇和女儿们关系非常和睦。

    无论是正月还是高温假,大家都会聚在这套公寓里,玉江会把小女儿带来的冲绳特产分给自己一些,或者,听玉江讲讲热闹的新年。

    但玉江的丈夫去世后,两个女儿便和母亲疏远起来,如今,无论是中元节还是岁末,都不见女儿们和家人一起回到这个家的迹象。

    玉江曾抱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梨花却不禁想到,也许女儿们和玉江,是对玉江丈夫的遗产分割有了分歧吧。

    不难想象,玉江丈夫的遗产即便不算股票和不动产,也有相当一笔钱,光是玉江存在若叶银行的人寿保险金额就不可小觑。

    女儿们一定会主张自己的继承权,但是也许玉江只给了她们少得可怜的一部分。

    梨花无从得知为什么没闹上法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母女之间是为了金钱问题决裂的。

    但即便如此,她的女儿们会特意在半夜三更用钥匙偷偷开门溜进来吗? “像这样,地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所以我知道。

    因此我每天都要换个地方藏好这些东西再睡觉,不过总想着今天会不会有人进来,睡不好啊。

    所以梨花小姐,干脆你帮我保管印章和存折吧。

    ” 玉江如此说道。

     “但是,真的是您的女儿们吗?说不定是陌生人偷偷配了钥匙呢?您报警了吗?” “可能是陌生人,也可能是熟人。

    不都一回事吗?他们都是来偷东西的。

    ” “但是,那个闯入者不会伤害你吗?” “晚上我像这样一直醒着没法睡觉,所以早晨起来总是迷迷糊糊的。

    我是真的老了,跟物业说想换把锁,不过他们说现在忙,要再过两个星期。

    真是的,大家都不把老人当回事啊,梨花小姐。

    ” 梨花认真倾听着玉江讲述,蓦地感觉哪里不对。

    有人擅闯私宅,玉江却不感觉恐怖和紧张,但是坚称有人半夜三更进房间来。

    梨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合常理。

    不过梨花没有质疑玉江,只是默默听着,把玉江交给她的银行印章和存折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写下预收证明后回到了银行。

     隔周梨花又被玉江叫去,梨花那时才开始怀疑,难道玉江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了吗?那天玉江看到梨花出现在玄关门口,眉开眼笑地说:“哎呀,梨花小姐,你怎么来了?来喝茶吗?”就在前一天,玉江联系她,请她提些钱拿过来,说是在和服展览会上看到中意的和服,想马上买下来。

     但是梨花这么告诉她,她却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打过那种电话啦。

    不过你来得正好,我钱包找不到了。

    从早上一直找到现在。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梨花你知道的,黄色的,很大的长方形钱包啊。

    风水说黄色的吉利,所以我今年过年刚买了换的。

    ”她拉着梨花的手如此说道。

     梨花感觉像是被骗了一般进了玉江的公寓,和玉江一起打开碗柜和佛龛的抽屉找钱包,最后却发现钱包在冷冻室里。

    看着黄色的钱包结上了一层冰,梨花和玉江捧腹大笑。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梨花才想到,说不定玉江是老糊涂了吧。

    仔细想想,这几个月玉江的公寓猝然凌乱起来。

    成捆的报纸像沙袋一样堆在阳台上,房间里也堆着弃置的空瓶或者用过的包装纸。

    自己还曾提出帮她拿到公寓集中扔垃圾的地方,玉江回答那些还有用,她才放着没扔。

     因为玉江说自己没拜托过梨花取钱,所以那提取了却没交出去的500万日元,还在梨花的包里。

    梨花朝车站走去,脑海中反复浮现出公共事业费的存折以及自己的存折,公共事业费的存折为了平日的花销和为搬家作准备的费用,以定期作担保的借款已经借出了最大金额,而自己的存折每个月发工资前就已所剩无几,都已经成了常态。

     梨花之后的行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完成的。

    自己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这之后打算做什么,那样做会怎么样,这些事她一概没有考虑过。

    就像早上听到闹钟铃声起床,直接下楼打开客厅的空调,设定好咖啡机一样;就像关上大门锁好,径直走向车站,毫不犹豫地坐上八点十七分的电车。

    梨花机械地朝车站走去,坐上往东京方向的田园都市线,在沟之口下车后,环顾四周,去了为存光太的还款开了假名账户的那家银行,在里面存入了300万,又在自己信用卡的还款银行,从自动存取款机预存了200万,然后快步回到车站。

     嗓子渴得冒烟,梨花在站台买了一罐苹果汁一饮而尽。

    把空罐扔进垃圾箱后她茫然地想,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沟之口下车。

    梨花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件事。

     黄金周没有任何计划。

    梨花原本以为正文会回来,不过4月都过了一半时,梨花才意识到,日本连休时,上海并不放假。

    打工同伴在更衣室里聊天,有人要全家去露营,有人要把丈夫扔在家里和女性友人们去北海道,有人因为孩子喜欢铁道,被央求着要一起去坐地方铁路。

    梨花想,我也要做点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如果28号和从30号到2号都请假的话就是十连休。

    无论是行员还是打工的职员里,都有人这么做。

    整整十天都能和光太在一起……梨花憧憬着。

    以前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因为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事,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和光太共度十天,也不知道两人在一起做什么好。

    但现在正文不在家,这件事便可能了。

     “梨花你怎么安排?”女人们问道。

     “老公又不在家,所以就在家休息休息吧。

    ”梨花笑道。

     “老公不在家,能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多好啊。

    ” “也可以一个人去热闹人多的地方逛逛呢。

    ”梨花说着,想到没有比和光太共度十天更特别的事了。

     那天梨花回去后,打开黄页寻找自己知道的酒店。

    当梨花在内心描绘着将和光太共度,还完全想不到该做什么的十天假期时,她回忆起了曾经在清晨的车站感受到的心情,还有每次购物都能品味到的愉悦。

     梨花给位于日比谷的酒店打电话,但被告知连休期间的房间全订满了。

    梨花挑选着自己知道的酒店一家一家打过去,几乎每家都说没有空房间。

    最近总说经济不景气,但是大家不都还相当奢侈吗?梨花一边想着,一边焦灼起来。

    她既不能叫他来家里,也不打算待在光太逼仄、凌乱的房间里。

    十天,除了酒店,梨花想不到其他还能待在一起的地方。

    终于,只有位于赤坂的酒店说蜜月套房可以住十天,梨花连价格都没问就预订了。

     连休首日的周六,梨花把光太约到了酒店大堂。

    光太穿着梨花买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在酒店内的铁板烧餐厅吃了套餐,然后朝房间走去。

     打开门,把门卡插进指定的位置,间接照明瞬间打开,朦胧照亮了房间。

     “我们能在这个房间住到5号。

    ”梨花对瞠目结舌呆立在房间里的光太说道。

    之前她只对光太说,希望他能把黄金周的时间尽可能地空出来。

    别说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的光太,梨花也是头一次住蜜月套房。

    不过梨花不想被看穿自己是第一次,装作习以为常地查看着房间。

    一进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有一组沙发和电视机,旁边是餐厅,尽头是卧室。

    卧室的床上放着一束玫瑰花,边桌上放着插有香槟的冰桶。

    餐厅的对侧是宽敞的浴室和卫生间,不过卧室里也有一间。

    所有的房间都有窗,能够俯瞰高速公路。

    梨花回到客厅,手指插进百叶窗,看着外面的景象。

    车辆来往奔驰,宛若描绘着光的线条。

    梨花感觉那就像光的河流,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入迷地看着那光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光太从背后紧紧抱住梨花,在她的耳畔呢喃轻语。

    刚刚喝过的葡萄酒的芳香浓郁地飘散着。

     “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 梨花说着和光太面对面,胳膊搂住了光太的身体。

     不知道是否因为身处陌生的房间和极少会有的情形而感到兴奋,光太把脸埋在梨花的头发里,拉下她连衣裙的拉链,弓着背将舌头探进梨花的嘴里,又粗暴地掀开长衬裙,隔着胸罩用力揉捏她的乳房。

    然后光太翻转梨花的身体,把她推到窗边,从背后抚摸般地揉搓着她的乳房。

    匆忙急躁的动作中又移开一只手,脱掉梨花的内裤,手指轻轻地在她臀部滑动,摸索着插入了阴道。

    快感突如其来,梨花叫出了声,同时从百叶窗的缝隙间俯视着光流。

    梨花暗忖,会有谁抬头看这里吗?会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在朦胧的灯光下做爱的男女吗?光太轻轻呻吟着,压在梨花背上从后面插入了性器。

    回荡在房间里的娇媚声,在梨花听来仿佛不是自己的。

     第二天,两人醒来时已近中午,梨花用客房服务点了餐。

    她第一次这么做,有些紧张,但也享受着这种紧张。

    拉起百叶窗,与光太面对面坐在餐桌边,享用美式早餐。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

    明明谁都没说话,扑哧的笑声却渐渐地越来越响,最后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往面包上抹着果酱时,梨花想到,平时和正文一起用餐时是怎样的呢?但那像是太过遥远的记忆,梨花什么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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