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牧子的话内容依旧,但和贵没有一如既往地生气,因为牧子一直是眉开眼笑的表情,“你还没吃吗?那做你自己那份就行。
我们还要吃蛋糕。
不过,没想到你会做饭啊,早知道平时就让你多干点了。
” 牧子发出欢快的笑声,把放在托盘上的杯子和茶壶端到餐厅。
虽说就一个人吃要做一顿也很麻烦,但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所以和贵直接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做了沙拉,又切了牛肉和青菜,炒菜时和贵越过厨房望着在餐桌上吃蛋糕的牧子和两个孩子。
由真穿着天鹅绒的连衣裙,贤人是V字领的毛衣露出领带,牧子穿着简洁的深蓝色连衣裙搭配银色项链。
看着这样打扮过度的母子三人,和贵感觉像是闯入了陌生人的家,比如刚结束了钢琴演奏会的人家。
“今天是怎么了?”和贵若无其事地问。
“啊,我和妈妈去逛街买东西了。
她打电话来说偶尔奢侈一下吧,所以我们就决定出门了。
想和你联系,不过你的手机没打通。
” “啊,不好意思,我们喝酒那家店在地下……” “没关系没关系。
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在你看来,我也许就是个悠闲的家庭主妇吧,不过我一定也积攒了各种各样的压力啊。
买了趟东西,心情彻底放晴了。
必须不时这么发泄一下。
啊,也给你买了东西。
一会儿试一下吧。
也许有点扮嫩嫌疑,不过,你还很年轻呢。
” “爸爸,冰淇淋里会砰地冒出火来哦!” “房间里黑乎乎的,像过生日一样。
” 贤人和由真你一言我一语。
“哦?你们吃什么了?” “铁板烧。
” “开在酒店里的餐厅。
我想偶尔也得让孩子们吃点像样的大餐。
” “哦?这么奢侈啊。
”和贵露出笑脸,发现忘了煮饭,于是把冷冻的白饭放进微波炉加热。
做好饭菜端上餐桌时,母子三人已经吃完蛋糕,转移到了沙发。
“好厉害啊,连沙拉都正儿八经地没少呢。
很丰盛嘛。
” 牧子瞥了眼餐桌,爽朗地说道。
和贵独自吃起饭时,终于注意到了散乱在客厅里的那些购物袋。
牧子、由真和贤人各自把袋子拉到手边打开来看。
拿出了披肩,拿出了半身裙,拿出了连衣裙,拿出了毛衣,拿出了玩具模型,拿出了娃娃屋,拿出了化妆品,拿出了漆皮鞋。
包着那些东西的薄纸散落在地板上。
“这是你的。
喜欢吗?” 牧子把V领的菱格纹毛衣贴在自己胸前,比给和贵看。
“买了好多东西啊,圣诞节还早着呢。
” “不是圣诞礼物啊。
圣诞礼物还没向圣诞老人许愿呢,是吧?” “是啊!”由真配合着。
“贤人有个作业是给圣诞老爷爷写信,对吧?” “嗯,我写了。
” “这孩子,确实用英语写了一封信呢。
而且他还学了一首圣诞歌。
要不要唱给爸爸听听呀?” 牧子一说,贤人便用英语唱起了《铃儿响叮当》。
牧子也和着唱了起来。
和贵从没听过牧子唱歌,他吃惊地看着妻子和孩子们。
牧子在笑着。
“啊!还有葡萄酒呢。
今天啊,妈妈包了车接送,说买多了也不要紧,所以我就买了一堆。
老公,你喝葡萄酒吗?” 嗯,喝,和贵回答完,牧子便哼着歌绕到了厨房吧台内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
“但是买了这么多啊,你是用奖金的钱付的吗?” 从刚才起就有的疑问,和贵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一看就是笔庞大的花销,这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挤出来的呢? “不是,妈妈说要偶尔奢侈一下,全是她出的钱哦。
晚饭也是,你的毛衣也是,全都是。
”牧子一面用红酒开瓶器拔着软木塞一面回答道。
“是吗?那我得打个电话道声谢啊。
” 和贵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释然隐隐感觉惭愧,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红酒炖牛肉饭。
“这杯是你的。
好,干杯!” 牧子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放在和贵面前的杯子,站在和贵身旁喝着葡萄酒。
四目相对,她羞涩地笑了。
“嗯,好喝。
你喝喝看。
”她把手搭在和贵的肩上说,“吃完饭试试毛衣吧,我觉得很适合你。
” 这真是太好了。
和贵在心里轻语。
要是能把之前满脸阴沉地喝着闷酒的牧子,拨云见日般变得那么阳光开朗,大散一笔财不也挺好嘛。
何况还是岳母出资。
她积攒了很多压力呀。
偶尔也该像这样让她发泄一下。
对了,下次牧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试探一下好了。
建议她和妈妈出去逛个街买个东西,那样很多问题不就能解决了吗?以前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的日子,也许意想不到地就轻易回来了呢。
和贵嘴里含着葡萄酒想着这些。
涩涩的浓厚醇香蔓延开来。
牧子正坐在沙发上帮由真穿新衣服。
真是太好了。
和贵又一次在心里重复道。
如果他不一直这么喃喃自语,那如同污渍般残留的小小不安,马上就会在全身扩散开来。
我说,这些真的全是岳母掏的钱吗?为了不让有如污渍的疑问继续蔓延,这回和贵清楚地说出了声: “真是太好了。
” 牧子抬起头,朝和贵缓缓地笑了起来。
中条亚纪
中条亚纪拿着条深蓝色的及膝裤进了试衣间,确认了下裤子里垂着的标价牌。38000日元。
“是吗……”她心想。
脱下穿着的西装裤,把腿伸进了及膝裤的裤腿。
照了照镜子,不是不合适,不过总感觉太年轻了。
“感觉怎么样?”门外传来店员的声音,亚纪打开试衣间的门,穿上店员给准备好的轻便浅口鞋走了出来。
在试衣间门上的一整面镜子前,再次照了照自己穿上新裤子的模样。
“小姐,您的腿真漂亮。
穿这裤子很好看呢。
”店员在身后说道。
“但是,显得太年轻了吧?”亚纪注视着露出一半的膝盖说道。
“哎呀,小姐,您还相当年轻呢。
”店员笑道,“今年很流行这种长度,刚进货就销售一空,现在这个尺码的就剩这一条了。
此外还有白色的。
”店员说着,兀自拿来了同款的白色裤子,“深蓝色的很漂亮,不过像小姐您腿形这么标致的话,白色的也很吸引眼球呢。
” 亚纪拿着店员递到她手里的白色裤子,无意识地贴到身上比量着,“啊,白色也很漂亮啊。
” “嗯,穿上很引人注目的。
您要不要试试?” “这个嘛,一试就想买呀。
”听亚纪说完,店员笑了。
白色的给人的感觉确实更夺目。
但是,穿着上班或者去洽谈的时候,深蓝色比白色更无可挑剔吧。
买深蓝色还是白色呢,亚纪犹豫不决。
犹豫着犹豫着,觉得太麻烦,便说:“两条我都要了。
” “您要看看搭配的上装吗?”店员这么一问,亚纪也觉得想看看,便说,“是啊,搭什么样的上装好呢?” 店员在店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几件针织衫回来了。
“这件驼色的针织衫,无论是和深蓝色还是白色都很好搭配。
然后这件袖口和下摆稍稍呈A字形的,和这款裤腿窄窄的裤子也挺搭的。
穿上的话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也不会显得太过甜美。
还有这件,织入了今年流行的金丝。
说是加了金丝,不过看上去还是比较低调的,乍一看是黑色,只是会根据光线变化而闪烁发光。
” 店员把针织衫一件一件在亚纪胸前展开,比给她看。
无法选择,无论是好搭配的驼色,还是设计别具一格的A字形,还有今年流行的金丝,哪件都觉得很好。
亚纪比对着三件针织衫,回忆起衣柜里的衣服。
上个月买了条黑色的鱼尾裙,还没有找到可以搭配的上装所以一直没穿,黑色加金丝的也许很搭那条裙子,A字形配牛仔等便装正合适,驼色是自己很少买的颜色,有一件的话也许搭配起来很方便。
啊,难以抉择。
亚纪想看看每件针织衫的价格,但是又不想在店员眼前把针织衫翻过来摸标价牌,太丢脸。
怎么办,选哪件呢?想着想着,大脑中如同蒙上了雾霭。
“那我都要了,麻烦你。
”亚纪说。
“谢谢您。
”店员笑容满面地行了个礼。
回到试衣间,脱下及膝裤换回西装裤。
一种心醉神迷的气氛包围了亚纪。
这样就完美了,亚纪心想。
这段时间打开衣柜,应该不会踌躇着不知穿什么了,而且下周约会要穿的衣服也顺利搞定了。
啊,太好了。
从试衣间出来,亚纪把深蓝色的裤子递给店员。
店员让亚纪坐到沙发上,跪在她脚边敲着计算器。
店员告诉亚纪,“一共是167000日元。
”亚纪心里“啊?”了一声,但还是隐藏起自己的不安,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
“您是分期付款吗?”店员接过卡,仿佛理所当然地决定付款方式似的说道,亚纪瞬间蹿起一股怒火,说,“不,一次付清。
”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知道了,您是一次付清。
” 店员低头行了个礼,手拿放着信用卡和计算器的托盘出了专卖店。
另一位店员用薄纸把针织衫和及膝裤一件件包好。
“小姐,您刚才穿着真的很合身。
看到穿着合适的顾客买下来我们也高兴啊。
而且这几件针织衫虽然设计讲究,但比较百搭呢。
” 亚纪不再回答,茫然地注视着包在薄纸中的衣服。
就在刚才感受到的心醉神迷,仿佛潮水般退去。
这样真的好吗?虽然店员说穿着很合适,但还是有扮嫩嫌疑吧?亚纪渐渐不安起来。
店员目送着亚纪离开店铺到走道上。
她把纸袋背在肩上,继续在商场里徘徊。
要是被人觉得装嫩装过头怎么办?要不要再买件雅致点的衣服?比如简洁的黑色连衣裙。
亚纪乘自动扶梯上楼。
晚上七点已过的商场,人潮汹涌。
亚纪走进一家又一家专卖店,进去物色衣服。
不知是否圣诞节临近,有很多不知道要穿去哪儿的礼服。
“那件是去酒会穿的,不过款式简洁,所以小型的聚餐等也可以穿。
” 亚纪正看着礼服,店员向她搭话道。
“不要再招呼我了……”亚纪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回过头露出笑脸,说道“是啊”。
“穿上既不过分醒目,却也不是休闲款的。
这种款式难得有啊。
接下来又是忘年会,又是新年会的,有一件这样的衣服,会相当物尽其用。
披上一条披肩的话,整体感觉又会马上不一样哦。
”亚纪也没有要求,店员就拿来一条金色的披肩搭在礼服肩头对亚纪笑道:“您要不要试穿一下?” “不,不用了。
”亚纪慌忙说。
一试穿的话,十有八九又会买下来。
于是店员似乎隐隐露出了窃笑,一言不发把礼服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那表情就像是冷笑,似乎在说:反正你也买不起吧。
亚纪一个冲动,把手伸向了另一件礼服,拿到镜子前比量。
这件礼服是低胸连肩袖,比起刚才那件,更像是去酒会穿的,亚纪有些犹豫。
“这件感觉很华丽。
但绝不会太花哨。
因为是修身款的,所以看起来非常简洁利落,搭配这样的项链和这种感觉的披肩,平时外出也完全可以。
”方才的店员又一手项链,一手黑色披肩搭配着礼服给亚纪看。
此时亚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便说: “那这件我要了,项链也一起。
”虽然没有酒会要参加,但有一件礼服的确很方便吧。
亚纪如同为自己找借口般胡思乱想着,一瞬间那种心醉神迷又回来了。
对了,下周约会时就穿上这件礼服,好好地打扮一下出门也不错啊。
配上那件大衣和那对耳环。
“您要不要试……” “不用了,我有点赶时间。
”亚纪打断店员的话,夸耀般说道。
“那披肩您要吗?” “也一起。
”已经不是需不需要、想不想要的问题了,亚纪是以一种报复般的心情对刚才浮现出冷笑的店员说道,接着她拿出信用卡说道:“一次付清。
”一共125800日元。
店员把亚纪送到走道上,亲手递过纸袋,亚纪听到身后传来店员说着“感谢惠顾”的声音,迈出步子,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种心醉神迷的感觉已烟消云散,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场幻觉。
不能再在这层楼晃荡了,再怎么说都买得太多了。
亚纪这么下定决心后,乘上下行的扶梯。
本想去地下的食品区买些吃的回家,然而眼梢扫过一楼陈列的包和鞋子,亚纪想着,就看看好了,于是下了自动扶梯逛到了一楼的专柜。
一楼比楼上拥挤得多。
无论是鞋的柜台、饰品柜台,还是化妆品柜台,都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女性。
有些是看起来比亚纪年轻一些的女白领群体,有情侣,还有和亚纪年纪相仿的女人们。
亚纪在人群间穿梭,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女人。
很多女人都和亚纪一样肩上背着全新的纸袋,或让同行的男人拿着。
亚纪感觉匪夷所思。
竟有这么多女人在买东西,她们每个月究竟赚多少钱呢?那些用来购物的钱是哪里来的? 匪夷所思的心情,在亚纪的心底渐渐转变为安心感。
大家这不和我一样吗?工资的大半都倾注在了衣服和包上,有时候(充分有计划地)利用一下民间信贷那便利的自动取款机。
因为,又不能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去上班,也不能不化妆就出门。
大家的花费一定与我相差无几。
亚纪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带着苦涩的心情想,这个月是有点买过头了。
感到安心的亚纪想去看看鞋,但看到走道上威风凛凛地装饰着高大的圣诞树时,不禁停下了脚步。
光顾着买自己的东西了,忘了给那孩子买礼物。
亚纪折回,朝上行的扶梯走去,但又一次停下脚步。
身后的客人嫌碍事般绕开亚纪走了过去。
童装专卖店在六楼,不过,等一下,那孩子最近一次过生日是几岁呢?亚纪站在那里掰着手指。
十二岁了。
不是穿童装的年龄了吧。
少女服饰的专卖店在二楼,但别说女儿的偏好了,连她穿什么尺码都不知道。
视野所及都是饰品或包包,亚纪因此决定,就选择饰品或包吧。
她抱着体积颇大的纸袋朝包袋专卖店迈出脚步。
七年前,亚纪在三十四岁的时候离婚了,她有个女儿叫沙织。
离婚时沙织刚要满五岁。
当然,亚纪那时是打算要沙织的抚养权的,但是法院最后把女儿判给了男方,理由是亚纪没有经济基础。
虽说亚纪提出女孩由男方家长抚养存在一定的困难,但是法院完全没把这项当成问题来考虑。
亚纪的前夫伸义决定离婚后带着沙织回到位于横滨的父母家,这样公婆就可以代替父母来照顾孩子。
法院的结论是,比起让没有工作,和长野的娘家又几乎不通音信的亚纪来抚养,沙织跟着有稳定收入的丈夫伸义,一起住在当时才五十多岁的公婆家更好。
亚纪想见孩子的时候随时都能见,这个条件至少是个安慰。
亚纪独自居住在伸义结婚时购买的两室一厅的公寓里。
公寓还在伸义的名下,但说好每个月的贷款由亚纪支付。
因为当初公婆和伸义交了一笔数额可观的首付,所以每个月的房贷不足七万日元,同房租相比十分便宜,不过亚纪那时几乎没有存款,所以她立刻开始了工作。
总之要先确保生活,所以不管什么职业,亚纪尽可能地兼职多份工作,比如超市的收银员、居酒屋的服务生、情人酒店的保洁员。
一年后,她总算稍有积蓄,于是辞去了所有的兼职工作,在住处附近的一家做都市杂志的编辑工作室找到了工作。
是合同制员工的待遇,到手月薪不足20万,但这笔钱还了房贷后也还不愁吃饭。
某天在单位加班,亚纪和同事们吃着外卖的晚餐谈笑风生时,惊觉自己已把沙织忘得一干二净,不禁十分愕然。
当初法院判她想见女儿的时候随时可以见到(按律师的说法这是伸义的宽宏大量),但是自己却连一通联系电话都没打过。
我是什么地方不正常吧?亚纪顷刻不安起来,我是不是缺乏母性、缺乏感情呢? 之后亚纪马上给伸义打了电话,终于和七岁的沙织见了面,但是沙织彻底习惯了新生活,她不想念亚纪,但也不冷漠疏远,就像是不认生的孩子对待远亲一样,开朗轻快地聊着校园生活和家庭生活。
亚纪很感谢伸义和公婆把孩子培养得这么乖巧淳朴,但沙织自始至终都像是在和不太熟悉的人说话,这让亚纪十分受伤。
即便如此,亚纪依然每三个月联系一次伸义,同沙织见个面。
沙织的语气渐渐缓和亲昵起来,亚纪由衷地放下了心中大石,不过偶尔也会有点疑惑,这孩子意识到我是她的母亲吗?因为自己本身也有种错觉,虽然同沙织见面,却感觉像是受人之托在照顾亲戚的孩子。
不久亚纪看到了出版社的招聘启事,前去应聘,顺利被录用。
出版社的忙碌和在编辑工作室时的忙碌类型不同,亚纪同沙织的会面频率变成半年一次。
忙起来的时候,甚至变为一年一次。
见面的次数减少了,但沙织似乎并未特别在意,见面时一如既往和亚纪开朗活泼地聊天。
自己心仪的男生,加入的家政课社团,喜欢的偶像,甚至小学五年级时迎来初潮,沙织都毫不羞涩地告诉了亚纪。
虽然亚纪很期待和沙织见面,也喜欢听沙织率性自然地谈话,但是亚纪觉得自己是否哪里不正常的想法,却逐年加强。
她会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地想,对自己而言,与沙织的这种关系最好。
假如沙织由自己抚养,也许就无法从兼职工作中抽身了吧。
同样,沙织也不会对自己如此毫不隐瞒地畅所欲言了吧。
也许会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顶撞母亲,又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而受到伤害,也许会憎恨生活在这种母女相依为命的单亲家庭吧。
所以,幸好没争取到抚养权。
但每次这么一想,亚纪还是会心慌意乱,觉得自己和世间普通的母亲有所不同,每次都会陷入消沉。
沙织小学五年级的圣诞节前夕,亚纪和她一起在横滨马车道的餐厅吃了饭。
汇报迎来初潮的沙织并没有因此变得像个大人,临别时她对亚纪说:“妈妈你特别帅气。
看起来绝对比我朋友们的妈妈更年轻,打扮得这么漂亮,就像从杂志里出来的人一样。
你还知道很多好吃的店,和奶奶他们不一样。
所以妈妈,我能管你叫亚纪姐姐吗?”她露出别无他意的笑容说道,“因为总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比起妈妈来更像是朋友啊。
”沙织接下来说出的这句话,并没有让亚纪感到受伤,她反而很开心。
亚纪心想,其实用不着纠结什么母亲、女儿和母性不是吗?如沙织所说,成为朋友不就够了吗?成为最好的朋友。
有这样的母女关系也不错嘛。
“可以啊,就叫我亚纪姐姐吧,我要叫你小沙。
”因此,亚纪也兴高采烈地说道。
又补充说,“小沙,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过沙织从没打来过。
那之后,亚纪每次见沙织时会格外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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