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到一丝惧怕的同时,木绵子却还想再多听听梨花讲她自己的事。
因此她问道:“垣本同学你捐助的孩子,不止那一个吧?” “嗯,现在有六个。
”梨花搓着手掌回答道。
虽然是传言的一半,但木绵子也感觉非比寻常。
“那六个孩子,你打算一直照顾下去吗?” “小田同学,我要事先声明,那些孩子的信和照片我都不期待。
就连刚才提到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第一次寄来过信,后来再没来过信。
但是那就够了。
有人为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才可以去上学这种想法,他们最好早早从脑海中抹去。
他们最好认为,能去上学是很正常的。
” 出于单纯的好奇心,木绵子很想问梨花,你每个月捐多少钱啊?但总觉得若真的问了,自己会被吓到,所以没问出口。
反而说道:“那样的事我实在做不到啊。
我的零花钱每个月就5000日元,买了想要的书和零食,总是一个月还没到就花光了。
” 梨花莞尔一笑,“那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无论做什么,要么就做得彻底一些,要么就什么都不做,只有这两条路。
人最不应该抱着玩玩的心态,对什么事染指一下又马上缩回去。
” 十七岁的木绵子,原想偷偷瞥一眼同样十七岁,或者即将十七岁的梨花的侧脸,不想竟看呆了。
她肌肤光润白皙,大眼睛的边缘镶着长长的睫毛,蜜桃色的嘴唇像是擦过了唇膏一般。
这位美丽的少女,平时就在思考那些事吗?梨花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扭头看着木绵子,“小田同学,谢谢你。
”她笑意盈盈地说道。
“啊?谢谢,谢什么?” “谢谢你听我说话。
老师和朋友谁都不肯听我说,你却愿意听我说。
谢谢你理解我不是觉得好玩或者出于低级趣味才开始参与那个公益活动。
” 木绵子很想回句伶牙俐齿的话,但什么都想不出来,她只是朝前走着。
耳朵隐隐发烫。
同学们走出很远了,她们的笑声和喧闹声听起来颇为遥远。
阳光穿过白桦的树叶缝隙,在林间步道上绘出蕾丝般的图案。
“我才要谢谢你”。
木绵子终于开口说道,“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梨花没说话,捡起脚边的树枝,孩子般挥舞着,发出欢快的笑声。
手机在包里振动,木绵子回过神来。
丈夫发来了短信,问:“你回家会很晚吗?”“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晚饭也准备好了,我会直接回家。
” 木绵子现在依然不习惯手机的按键,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了这些回复。
电车驶进站台,木绵子和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车。
贪心打包回来的食物很重。
但愿公交车能空一些。
木绵子如此想着,朝出站口走去。
那时的梨花,也许有着青春期特有的精神洁癖和深信不疑吧。
梨花也未必会如自己所言,对于捐助过一次的孩子,就要照顾他一辈子,也许毕业后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是对木绵子来说,梨花依然既非“思想极端”,也不是“容易深陷其中”,而是富有正义感的人。
无论最后是否彻底实行,当时的梨花是诚心诚意地如此认为的。
诚心诚意地认为假如让那孩子背负上一生的重荷,自己就要照顾那孩子一生,这才是正确的行为。
公交车站大排长龙。
木绵子叹了口气,排在队伍的末尾。
平时她会省下公交车钱,步行二十五分钟回家。
但因为今天不用买晚饭的食材,所以坐一回公交车也没关系吧……想到这些,木绵子再次思索,当年并肩走在白桦林中的梨花和自己,在这二十几年里,走到了相距多远的地方呢?
山田和贵
位于涩谷区广尾的意大利餐厅,是睦实查找并预约的。菜单上只有全套的套餐,价位分别是8000日元、10000日元和15000日元。
“我最近有代谢综合征,快要变成‘三高’人群,所以菜量最少的就好。
”和贵半开玩笑地说着,想要选最便宜的价位。
“小气!”睦实付之一笑,“今天我过生日,所以要土豪一点。
”她擅自向前来点餐的侍者要了香槟和15000日元的套餐。
钱包里只有15000日元这点,要如何对睦实解释呢?和贵凝视着注入细长玻璃杯的金色液体,胡思乱想着,这时睦实似乎觉得好笑地说:“啊,这顿我请。
” 睦实比和贵小一轮,还不到三十五岁。
和贵目前就职于食品公司的商品管理部,十年前则是在业务部。
新毕业进公司的睦实希望去广宣部,但所有新员工都先分到了业务部,当作一种入职培训。
和贵负责指导睦实,有一段时间里两个人总是一起到超市和商场的食品部跑业务。
那时两个人并不太熟,跑业务时睦实也从没聊过私事,而且就算和贵邀请包括睦实在内的几个同事一起去喝酒,睦实也多半缺席。
在和贵的印象里,她只是个现实的当代女性。
因此,某次聚会后,睦实邀他单独去喝了一杯,并借着酒意发生了关系,和贵也以为只是一夜情罢了。
他觉得,过了一个周末,等隔周在公司里擦肩而过时,睦实也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因为她是个现实的当代女性。
但事实并非如此。
睦实通过内线电话和手机短信联系他,“要不要再一起吃个饭?下次你什么时候方便?” 一周或者两周见一次的关系开始了。
睦实的确是个相当现实的女性。
从不过问和贵的家庭。
她从不会对和贵提出要求,想去旅行,想在周末见面,或是过了午夜十二点也不希望和贵回家等。
所以和贵乐得轻松,和睦实聊天很开心,而睦实通情达理这一点又非常吸引他。
由真上小学后,和贵和睦实见面的频率增加了。
是从牧子动辄把自己富裕优越的童年生活和由真他们的童年相比较开始增加的。
和贵觉得从那时起,自己和睦实的关系改变了很多。
以前是轻松的,自己虽然喜欢睦实,但是如果他们的关系成了负担,他有自信随时结束。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是自己更切实地需要睦实。
“香槟喝完了,能帮我选一瓶葡萄酒吗?” 埋首于斑节虾意大利面的睦实抬起头,笑着对和贵说。
她的唇边染上了淡淡的橙色。
和贵没提醒她,直接抬手叫了侍者,让他拿来酒单。
“怎么了,笑嘻嘻的?”睦实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是天真烂漫啊。
”和贵从完全看不懂的酒单上找到了自己唯一知道的牌子,但18000日元的价格让他心生畏惧,不过想起睦实说她要请客,便对在旁等候的侍者点了这瓶酒。
为保险起见,和贵向睦实征询:“我点了瓶比较好的葡萄酒,行吗?” “没问题。
今天是我过生日,不点好一点的酒怎么行?”睦实昂首挺胸地说道。
“说来,不知道小和君你的前女友现在怎么样了?”主菜撤下去,甜点端上来时,睦实说出了这句话。
和贵不禁偷瞄了眼端来甜点的侍者。
他似乎并没特别留意,行了个礼后走了。
“什么前女友啊,别瞎说。
” “可不就是你的前女友吗?说是不是有男人帮助她逃亡了呢。
小和,警察没找上门吗?” “没找我呢。
不过说有人帮忙逃跑什么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周刊杂志说的啊。
”睦实仔细地用勺子刮着提拉米苏回答道。
“你会买那种杂志?”套餐附带甜点,侍者让和贵选一种,于是他从五种甜点里挑了冰糕,但并不想吃,便只是一边用勺子捣着冰糕,一边问睦实。
“不是,我在美发店看到的。
现在的美发店会根据客人的感觉,递来不同的杂志。
他们不久前拿给我的,还是年轻人看的杂志,但是最近给我的净是刊登着花边新闻的八卦周刊,或者家居和美食烹饪杂志。
” 睦实抬起头,皱着鼻子笑了。
因为话题被岔开,和贵松了一口气,但又想就那个话题继续问然后怎么样了。
和贵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催问,这时侍者来征询是否要上餐后饮品。
睦实问有什么,侍者介绍说有清咖、红茶、卡布其诺和意式浓缩咖啡。
听完后和贵说:“我要果渣白兰地。
”他想喝点什么烈酒,而不是醒酒的东西。
“那,我也要这个吧。
”睦实说完,侍者离去。
白兰地一入喉,液体经过的地方热辣得不可思议,和贵小口啜饮,听睦实继续那个话题。
睦实的口吻,简直就像在聊她认识的某个人。
“然后呢,周刊杂志上写,迄今为止女人挪用公款的案件,都牵涉到男人。
所以梅泽梨花也是这样吧。
不过我突然想到,她的情况,是男人开口让她给钱她就给,还是她自己主动说要给钱,不知不觉愈演愈烈的呢?” “都一样吧。
”和贵把只吃了一半的冰糕推到旁边说。
“嗯,是吗?比如现在,我说这顿我请是吧?但如果小和君你说‘这顿让你来请’,两者不一样的吧?”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和贵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此刻是她请客,的确有些尴尬。
“嗯,我自己也不明白了。
可能喝多了。
”睦实笑了。
如果有人叫梨花给钱,梨花就不会给了吧。
突然间,睦实口中的“女友”和梨花映像重叠,于是和贵思考起这事来。
要是别人让她掏钱,梨花一定不会掏吧。
正因为对方不要她掏钱,所以她才会无止境地往外掏钱吧。
无止境到几乎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钱,哪些是别人的钱。
“麻烦结账——”睦实已然醉了,拖着欢快高亢的尾音喊来侍者。
她如约拿出钱包,在侍者拿来的皮制账单夹里夹进几张纸币。
和贵尽可能错开眼神不看这一幕,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和贵闪念道,这顿饭钱,睦实会记成是我叫她请的呢,还是她主动要请的呢? 若按惯例,和贵和睦实会再喝一家店然后回家。
但那天,和贵从酒吧出来却同睦实一起坐上出租车,朝她公寓驶去。
虽然醉了,不过这也是寻常事。
也不是因为睦实过生日所以要多陪陪她。
和贵只是不想回家。
不想回到家,打开玄关的门、客厅的门,就看到牧子坐在餐桌前喝酒;不想被迫面对那些和金钱相关却无解的问题。
他想,也许两个人已经没法走下去了。
他很爱孩子们,但要真的觉得走不下去了,也无可奈何。
和贵考虑起“离婚”这个字眼。
牧子现在只会说些和钱有关的话,要真谈到离婚,她大概也只会又是赡养费,又是抚养费,说的尽是钱的事吧。
把一切都给她也无所谓。
就算每天只是为了给妻子和孩子寄钱而工作赚钱,也没多大关系。
饭钱、酒吧的钱还有出租车钱都是睦实付的。
“我下次补上。
”和贵在睦实的卧室里这样说道,“你看,圣诞节快到了吧。
我们二十二号或者二十一号一起吃个饭吧,这次我请你吃大餐。
”但和贵暗自思忖,请客吃大餐的钱该从哪里省下来呢。
“不用啊。
”同和贵并排躺在床上的睦实笑了,“反正我吃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喝了自己想喝的酒,是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来的。
多棒的生日啊。
小和君,你再不回家会大事不妙吧?不用陪我啦,你快回家吧。
” 结果,睦实连内衣都没穿就睡着了。
回家吧,现在回去的话,三点就能到家,和贵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起身,手依然缓缓地摩挲着睦实的后背。
对面有间便利店,所以挂在窗子上的窗帘泛着白光。
心里一直想着回家吧,回家吧,睡意却越来越浓。
和贵看着隐隐浮现出来的陌生的房间,心想,要能睡在这里,该有多么舒服。
反正我吃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喝了自己想喝的酒……和贵凝视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蓦地感觉睡在那里的,是还没发生过关系就分手的梨花。
第二天周六,和贵到家时已是黄昏。
在睦实的屋内醒来,已时近中午,事已至此,和贵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索性将错就错,等睦实睡醒后,一起到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回去。
和贵做了早餐,说当作昨天睦实请客吃饭的谢礼。
他很久没下厨了,在像是过家家般的小厨房里,做了番茄培根汤,又应睦实的要求做了红酒炖牛肉饭,再用西蓝花和芝士做了沙拉。
吃完饭洗了盘子后,和贵回家了。
昨晚七点前,和贵给牧子发了条短信说“我和同年进公司的上田去喝酒,晚点回家”。
之后没打招呼就在外留宿,牧子一定会勃然大怒吧。
但他无所谓了,依然带着昨晚的心情朝自家公寓走去。
她若是问起,就坦承自己在别的女人家留宿了。
要是牧子大发雷霆,自己这边也情有可原。
“每天都要被逼无奈地听你唠叨,‘想给由真买一台我以前那样的钢琴却买不起,想送贤人去上早教却做不到,想让那两个孩子学滑雪可连滑雪用具都买不起,又没有冬季的度假别墅。
’总而言之就是我挣的太少,每天回家就要听这些,这样的家,你愿意回吗?”和贵下定决心要这么说给她听。
从车站走回家的路上,他反复掂量斟酌着要对牧子说的话。
和贵趾高气扬地打开自家大门,却发现牧子和孩子们都不在家,房间里鸦雀无声。
转遍了所有房间,还是空无一人。
孩子们的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厨房的滤水篮里放着可能是早饭用过的餐具。
和贵扑了个空,于是先换上了牛仔裤和运动衫,翻阅起叠好放在餐桌上的晨报。
难道因为自己昨晚在外留宿,牧子带着孩子们离家出走了吗?想到这一点,和贵放下报纸抬起头来。
洗过的衣服在阳台上迎风飘舞。
有和贵的衬衫、运动短裤、运动衫;还有由真的衣服和贤人的小袜子。
牧子的内衣为了不让人看到小心翼翼地盖上了毛巾。
既然洗了衣服,晾了衣服,所以她会回来吧。
不,也不一定。
和贵胡思乱想着叹了口气。
自己到底想怎么办呢?报纸依旧摊在餐桌上,和贵思考起来。
自己想和牧子一起生活下去吗?继续被她冷嘲热讽?两人间继续没法好好交谈?我们已经走不下去了,昨天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但话说回来,自己可以甩手走人,就此和由真、贤人分开吗?同那两个甜甜地喊着“爸爸”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可爱孩子,就这么再见了吗? 和贵叠好没法好好读下去的报纸,站起身。
总觉得心烦意乱。
没事去孩子们的屋里看看,瞅瞅卧室,又瞅瞅浴室。
从包里拿出手机查看。
没有来电记录也没有短信。
给牧子打了个电话,但被语音提示告知对方已关机或者无法接通。
合上手机后,显示屏上显示出了当下的时间,四点四十七分。
和贵穿上羽绒服,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就出门了。
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是贤人上英语课的日子,还是由真上体操课的日子?不对,由真上体操课了吗?就是因为牧子总说想让孩子们学什么但学费太贵,或者因为老师换了,所以哪一门兴趣课不上了,以致和贵几乎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是在星期几上什么课。
和贵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想到要不自己来做晚饭吧。
自己给牧子做过饭吗?对于孩子们在上什么课一无所知,能说只是因为牧子唠唠叨叨说得太多吗?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不想主动关心吗?难道不是为了不听什么学费、入会费的破事,不知不觉对孩子们的事都漠不关心了吗?和贵将双手插进衣兜,一边郁郁不快地胡思乱想,一边走向超市。
居民区的这条路很久以前走过。
那是冬日的某一天。
那会儿贤人还在牧子的肚子里。
小由真穿着红色大衣戴着红色耳罩,迈着娃娃步向前走啊、走啊,牧子喊着“要小心点哦”。
从居民区看到的天空湛蓝辽阔,寒冷的空气清新怡人。
因为知道要出生的是个男孩,所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要给他取的名字。
和贵连这些都回忆了起来。
超市很拥挤。
和贵把购物篮挎在胳膊上,走在胖女人、老女人、拖家带口的人,还有和恋人牵着小指的年轻女人的缝隙中。
同睦实买东西时明明很顺畅,但在这间大超市里,什么货品摆在什么区域和贵却一无所知。
想问店员,可连店员的影子都看不到。
和贵想起牧子曾经抱怨过这真是家“欠缺智慧的超市”。
最初几年,牧子还说超市这么大,真令人激动,可她是什么时候抛出“欠缺智慧的超市”这种抱怨的呢?超市的智慧是什么啊?尽管心烦意乱,和贵却笑了。
一想到牧子的抱怨完全不像骂人的话,就觉得非常好笑。
在自助装袋区,女人们往袋子里塞着炸热狗,塞红了眼。
香菜、罗勒和迷迭香都没有,就连偶尔出现的水芹也干巴巴、软塌塌的,总之没有进口食材,面积那么大,商品的种类却很寒酸……牧子淡淡地阐述着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和贵发觉牧子所说的那些话都归于一个结论,在心里咂了下舌。
和贵遍寻不着红酒炖牛肉的调料块,在超市里焦躁地四处逡巡。
此时他忽然想到,牧子会变成那样,难道不是自己害的吗?如果平时能多听听牧子想要表达的,多赞同她,在她回忆童年的时候陪她一起怀念,自己和她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了,不是吗? 和贵放进购物篮里的,全是和给睦实做的饭菜一样的食材,但花了三十多分钟才搞定。
和贵穿着羽绒服,额角淌下汗水。
收银台人又多,结账花了十多分钟。
和贵从收银台双手拎起袋子出了超市时,已经彻底日落西山了。
还来得及的话就为了两人的关系再想方设法做点什么吧。
要是那样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再认真考虑离婚一事不就行了。
就好像在别人话说到一半时假装上厕所离开,那样也不是问题的解决之道吧?不管怎样,今天我就把家务全干了,再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一聊。
和贵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踏上了回家的路。
当他打开玄关的门,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时,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
”和贵轻快地说着穿过走廊。
一打开客厅的门,由真和贤人就喊着“爸爸”飞扑而来。
两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
“看,爸爸,我让人家给我扎了蝴蝶结。
”由真指着头上系着的粉色发带说。
“爸爸,爸爸,这个能帮我装起来吗?”贤人抱起个大盒子塞过来。
和贵站在原地搜寻了一通,发现牧子在厨房吧台的内侧。
她也是外出的打扮,化着无可挑剔的妆容。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上田喝醉了,有点胡闹……不过,今天我来做晚饭,你就歇歇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喜宴吗?” 和贵笑容满面地说着,脱了羽绒服走向厨房。
牧子泡了红茶,看了眼和贵拎着的超市购物袋,瞪大了眼睛。
“啊?你去买菜了?不好意思,我们吃过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牧子心情大好,还笑着从和贵手里接过了超市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摆到水槽里,“哎呀,爸爸真是的,我们家买肉,必须选和牛啦。
虽然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家不用这种即食调料块的。
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