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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乞丐妇重配鸾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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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昼食才过,浴佛钱已归缠袋。

    算来不是孙悟空,何苦甘为郭捧剑! 吴公佐在延寿寺混了数月,一日在外吃得烂醉归来,当家和尚说了他几句。

    公佐大怒,使出当年性气,与和尚大闹一场,走出寺门。

    想一想,我吴公佐也是条汉子,暂时落魄,怎受这秃驴之气,不如且归故里,再作道理。

    将身上所有衣服变卖,做个盘缠,一脚直走到广济。

    亲友们都闻得他在盐城延寿寺,做过香火道人,俱笑道:“这个挑圣像背斋饭桶的,不知放不下本处那里伽蓝,何方檀越,复流回来。

    想必积得些道场使用,斋衬铜钱,要在本乡本土置几亩香火田,奉礼祖先祭享。

    再不然,是要讨个香火婆,与和尚合养个佛子佛孙哩。

    ”你也笑,我也笑,把他做了话柄。

    父母叔伯,也都道他不肖,并无一人瞅睬。

    吴公佐原是会读书有血性的男子,那里当得起这般嘲笑,心中又羞又怒,却又自解道:“苏秦下第,妻不下机,嫂不为炊。

    骨肉冰炭,自古皆然,岂独我吴公佐!况男儿四海尽堪家,何必故乡生处好。

    ”立下这念,遂复翻身仍到盐城。

     常言好马不吃回头草,料想延寿寺自然不肯相留,决无再入之理。

    却到何处去好,难道吴公佐便这样结果?且随意闯去。

    也是天使其然,却遇着延寿寺东房借读书的一个秀才,复姓司空名浩。

    曾见公佐在寺,做过香火,颇是面善。

    询其来历,公佐道出几句文人话语,司空浩大以为奇。

    自想不知果是何等样人,便留到读书处坐下,盘问一番。

    公佐谈吐渊博,应答如流,司空浩不觉惊异起敬,说道:“足下本是我辈中人,如何失身此寺执役?”公佐笑道:“抱关击柝,赁舂灌园,古人之常,何足为怪。

    ”于是尽以实情相告。

    司空诰留他住下,乃与众斋长说:“我辈虽忝列黉序,今见广济吴兄,腹笥舌阵,不觉敛手退步。

    此兄客途寥落,何不留他居于学宫旁舍。

    凡一应书柬往来,府县公移委到本庠者,悉托此兄代笔,免费我笔心思,兼省学师之委谕,可不两便?”众人尽以为然。

    遂引公佐见了学师,拣一斋房与他居住。

    自此时共诸友盘桓,日亲日近,凡文翰之期,花月之会,若吴公佐不在,满座为之不欢。

     一日中秋佳节,众友醵金,叙于前街刘孝廉罗亭赏月。

    酒设在驯鸳沼上。

    鸳,文禽也,左右其翼,原系野性,非人家沼池中可畜。

    那刘孝廉园池,时有此鸟飞集,遂起一馆于沼上,取名驯鸳。

    是夜对月饮酒,适见两只鸳鸯,从空飞下。

    司空诰道:“月光明净,文鸟嘤呜,正好入咏。

    吾辈可取古人诗一句,中间要鸟月两字,作一酒尾。

    ”众友俱称最妙。

    司空浩遂把盏说道:“叫月杜鹃喉舌冷。

    ”一友姓邓名元龙,就接口道:“子规枝上月三更。

    ”一友姓冉名雍非,沉吟再四,乃言:“鸳鸯湖上烟雨楼。

    ”司空浩道:“请问冉兄,此句出在何诗?”雍非道:“小弟岂不知,二兄所咏,一出苏子瞻,一出苏子美。

    但只言鸟月,并不及鸳鸯,所以特造此句,虽非古作,却有根据。

    鸳鸯湖,在嘉兴府南门外,烟雨楼,即在鸳鸯湖上,自我作古,却不好耶?”三人各相告罚,哄堂不已。

     轮到顺公佐,微微冷笑说道:“大略词家要顾名思义,今夕在驯鸳沼上咏诗,并无鸳字入题,所以该罚,此名不称其义之一征也。

    若我吴公佐,生来年已三十,孟浪游踪,至今倘未有家。

    倘奉令咏及鸳鸯,却与此身名义乖谬,请甘先罚巨觥,后来再咏一诗见志。

    万物共为耻笑,以增词坛话柄。

    ”众友道:“何敢,何敢!就请吟来。

    ”公佐持杯望月,吟出一诗,却是七言八句。

    诗云: 十载淮一陰一浪荡游,射一陽一湖水碧于秋。

     虽逢飘母频投饭,却愧王孙未罢钩。

     燕子楼前新月冷。

    鸳鸯冢上野禽啾。

     临波虽有双鱼佩,只恐冰人话不投。

     吟罢,众友齐声称赏。

    司空浩道:“吾兄有此捷才,撰成妙句。

    才子在此,安得无佳人哉!”邓元龙忽然叫道:“有,有,有,吾当为吾兄作伐。

    ”冉雍非道:“兄有何门,以作朱陈配郭!”元龙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冉雍非笑道:“妙,妙!聘财尽是我三友承当,并不消吴兄挂念。

    只是择日取吉,专待尊命。

    ”司空浩道:“两兄所言,诚为盛念,何独不会小弟知之?”邓元龙道:“六耳不传道。

    吾兄若知,定先要挨一脚媒人,吴兄客边冷淡,便不好与他节省一些矣。

    ”三人大笑。

    正当欢笑之际,适赣榆县送中秋节礼与本县,县公有帖到学,要作回启。

    差人立候,公佐遂先辞去。

     去后司空浩问道:“适间两兄所言,戏耶,真耶?”邓元龙道:“兄不闻北神堰朱从龙收得一丐妇乎?此妇乃射一陽一湖一陰一周六之女,出嫁与渔户刘五之子。

    周女不谙渔家生业,兼之夫妇无缘,退还周六。

    何期周六身死,此女无靠,流落街衢求乞。

    有严几希相士,相他骨头里贵,后来有好日。

    因此朱从龙收于厨下,供薪水之役,日渐改头换面。

    从龙前与我言,欲待为之择配,虽不比洪皓赎刘光世豢豕煨子,却胜于曹孟德再嫁文姬。

    今吴生客中离索,吾辈为渠安顿一所门户,为他治些礼物,办些酒筵,令彼鳏夫旷女,得遂于飞,也是好事。

    倘吴生廉得此情,知道乞丐根苗,恐成笑话,或弃之而去,在吴生不免薄幸之名,我辈不失好义之举。

    适才老兄摘三问四,未免先成笑端,故此秘而不语。

    以意度之,或可或否,正须老兄一决。

    ”司空浩道:“此事固无不可,但须先与吴兄说知,方为全美。

    ”邓冉二人皆道:“不可,不可!若说知,定然不谐。

    这吴生是说大话的人,亦有三分侠气。

    昔年在延寿寺中,若为奴仆,及归故里,厌疾不容。

    到此无依,也是一一精一光赤汉,并无依食。

    我等既拔他苦难之事,又完配怨旷之际,勿论感恩深处,量必为家,燕好之私,尽盖全丑。

    况乞丐之中,胜于一一婬一一奔;说合为亲,并非野合。

    吴生成亲之后,和好胶漆固不必言。

    即或有改悔之心,我辈当以大义折之。

    只要破些钱钞,教朱从龙厚些汝奁,闻那女子饮食已久,渐成模样。

    吴生见财自喜,不费一钱,得却一房家小,有何不乐?”司空浩道:“既如此,我们同去朱家走一遭,与他去斟酌。

    ”元龙称言有理,当晚席散。

     次日,三人步到朱家。

    那朱从龙家虽丰裕,却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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