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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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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荣在衙门当差,自然不在家。

    也是赶得巧了,小纪氏受承恩公府相邀,到承恩公府赴宴去了,这回小纪氏学了个乖,未带着宋嘉语一道。

    门房一见,皇子府的侧妃娘娘到了,顿时没了主意,好在规矩还是有的,飞速地跑进去通报。

     宋嘉言一听是章侧妃,她还不知道章庶妃何时升了位分呢,正在琢磨着,宋老太太先慌了,拉着孙女的手,问孙女:“怎么皇子府的侧妃娘娘到咱家来了啊?这是来干什么啊?” 宋嘉言安抚着祖母,笑道:“祖母放心,咱家也并不认得什么姓章的人家,我去打发了她就是。

    ” 平日在家耍横,对着皇家人,天性中有对皇室的敬仰,老太太又有几分胆小,不安又犹豫地问:“人家是皇家的人,能打发得了吗?言丫头,咱们要不要迎一迎?别失了礼数什么的。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烦恼自天来。

     “侧妃不过是四品诰命,比祖母的诰命还低一品呢。

    再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过来咱们就得招待。

    ”宋嘉言心下已有了主意,道,“祖母且坐着,我出去瞧瞧。

    ” 老太太不放心:“丫头,你可小心些。

    若是不成,就着人回来叫我。

    ”听孙女说她诰命比那什么侧妃还高些,若是侧妃欺负她家丫头,她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祖母放心。

    ” 章侧妃正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等着宋家人出来迎接,时间倒并不久,宋嘉言就带着一群穿红着绿的丫鬟婆子们出来了。

    浅身福一礼,宋嘉言道:“臣女宋嘉言给侧妃娘娘请安。

    因家里并未接到贵府帖子,尚未做好迎接贵人的准备,请娘娘勿怪。

    不知侧妃娘娘突然驾到,有何训示教导?” 章侧妃倒是听说过宋嘉言的大名,隔窗瞅着不远处这红衫小丫头一眼,扶着丫鬟的手下去了,笑道:“不必多礼,我来看看表姐。

    ”知道这丫头不是善茬,她又是来示好的,故而,章侧妃相当和气。

     宋嘉言却是不肯给她这个面子,一派惊奇地问:“表姐?宋家从未与章家有亲,娘娘的表姐,不知是指何人?”宋嘉言没有半点客气! 此话,正中章侧妃的心事。

    她因出身不佳,这些年受了多少嘲笑讽刺。

    如今,身为侧妃之位,不想竟遇到宋嘉言直接扒她面皮!偏偏宋嘉言还扒得这样正大光明!章侧妃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质问:“怎么,你觉着我不配做你家亲戚?” “娘娘此话何意,臣女不解。

    ”宋嘉言温声道,“亲戚,是说有血缘或是姻亲的人,方能称之为亲戚。

    臣女实在不知与娘娘是何亲戚,方有此一问。

    臣女并不敢小瞧娘娘,臣女实是担心宋家寒门陋户,一时不慎为娘娘所误认,高攀了娘娘,就是宋家的不是了。

    ” 章侧妃被宋嘉言顶得肺叶子疼,她自恃四品侧妃之位,又为二皇子所宠爱,哪里将宋嘉言放在眼里?不要说宋嘉言,就是宋家,章侧妃也不过是因为娘家拿不出手,方有此次亲自登门罢了。

    章侧妃直接问:“你们太太呢?” “回侧妃娘娘,太太去承恩公府赴宴去了。

    ” 想到表姐交际的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章侧妃又软了口气,道,“既然你们太太不在,我去瞧瞧你家老太太。

    ”为了将来低头,不算什么。

    至于这小丫头,日后有的是处置的时候。

     宋嘉言道:“回侧妃娘娘的话,家祖母如今正卧病在床,怕唐突了贵人,不敢相见。

    就是臣女府上,因未曾提前接到侧妃娘娘要驾临的帖子,如今路未净、屋未扫,恐怕也没有妥当的屋子招待娘娘。

    ” 章侧妃此时方明白,她是被拒之门外了。

     宋嘉言再次一福身,高声道:“臣女恭送侧妃娘娘。

    ”底下丫鬟婆子早得了宋嘉言的叮嘱,此时一并高呼:“奴婢们恭送侧妃娘娘。

    ” 恭送侧妃娘娘! 在五月和风之中,章侧妃与一众二皇子府的丫鬟、婆子、随从、侍卫,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们竟然……被恭送了。

     帝都小道消息流传之快,是宋嘉言始料未及的。

     小纪氏回府之后就知道了章侧妃到访,被宋嘉言堵在大门外,根本没叫进门儿的事。

    小纪氏简直头昏脑涨。

    虽然宋荣不喜她去见章侧妃,但章侧妃都到家门口了,这可是皇子侧妃,怎么能对侧妃这样无礼呢? 小纪氏喘了好几口气,先唤来女儿一问。

    宋嘉语道:“我也不大清楚,是大姐姐到门外跟侧妃娘娘说的话,我还以为会请娘娘进来坐一坐呢。

    ”谁晓得大姐姐直接在门口把人撵走了……这种结局,完全在宋嘉语的认知之外。

     小纪氏又唤来管家媳妇问具体的事,管家媳妇倒是记性不赖,口齿也伶俐,很快将宋嘉言与章侧妃的对话学了一遍。

    小纪氏脸色十分难看,管家媳妇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直待小纪氏令她退下,她方忙不迭地退下了。

     小纪氏是庶女出身,这在宋家并不算秘密。

    但是,宋嘉言直接打章家人的脸,小纪氏当然心里也很不痛快。

    管家媳妇深知此情,唉,只是,他们下人也难过。

    太太是当家太太,大姑娘素有主意,又深得老爷、老太太的宠爱,他们做下人的,也只有去做那墙头草才能保得平安了。

     小纪氏实在忍耐不住,着人唤了宋嘉言一问。

    这些年,小纪氏与宋嘉言不止交锋了一次两次,小纪氏深知宋嘉言的脾气,口气并不太过严厉,反是一脸慈爱地拉着宋嘉言的手道:“我的大姑娘,你这个脾气哟,真是要急死我了。

    那是正四品的侧妃娘娘,你怎么能对侧妃娘娘无礼呢?这事儿要传出去,可是要给你父亲惹麻烦的。

    ” 宋嘉言笑道:“太太,这你就错了。

    我这样做,就是爹爹也不会怪我。

    太太若不信,只管等爹爹回来问爹爹就是。

    ” 小纪氏脸上一僵,宋嘉言再次道:“爹爹是不会怪我的。

    ” 想与宋嘉言好好地说几句话,实在比登天还难。

    小纪氏只得道:“唉,你到底是女孩子,以后行事,还是要多思量,女孩子,温柔和顺才是正理。

    ” 宋嘉言应了,两人再无话可说,宋嘉言便告辞了。

     想一想小纪氏的花容月貌,再想一想小纪氏说的话,宋嘉言不知该是笑是叹:宋荣这样聪明的男人,可惜,小纪氏对宋荣满心爱慕,她却一点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

     果然,宋荣回家后知晓此事,就说了宋嘉言一句:“应该更委婉柔和些,到底伤了侧妃娘娘的脸面。

    ” 宋荣其实在衙门就听说了,只要是清流出身,或是些许讲究的人家,没人说宋家有错的。

    你一个皇子府的侧妃,四品诰命而已,就是皇子妃娘娘去大臣府上也得提前通知一声下个帖子吧! 宋荣心里也很恼火章侧妃不请自到,拿他宋家当什么!私下奖赏宋嘉言一匣小金锞子。

     宋嘉言自己的钱,大头给李睿拿去做生意,一点压箱底的私房在宋嘉让走的时候都给了宋嘉让做盘缠。

    如今,宋荣着人送来这匣子小金锞子,少说也有五十两,换成银子也有五百两了。

    宋嘉言欢喜得很,拿出一锭五两的小金锞子,命婆子出去换成散碎银子和铜钱,以备平日用着方便。

     他们兄弟姐妹是一样的,一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

    这二两银子,寻常四口之家过一个月也是够的,只是,放在府里,打赏奴才们都勉强,也没人真就指望着这二两银子过日子。

    宋嘉言宋嘉让有武安侯夫人补贴,宋荣也会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些零用使。

    宋嘉语宋嘉诺有小纪氏照看,当然,现在辛竹筝也由小纪氏来负责了。

    至于辛竹笙,宋荣也不会委屈他。

     宋嘉言数着小金锞子,就明白章侧妃的事她并没有做错。

     只是,此事乃内帷之事,章侧妃无礼,宋家也没让她进门儿。

    这种事,即使最碎嘴的御史,也不好拿来说嘴。

    拿来说嘴的,无非是帝都里的夫人太太们。

    这次,章侧妃也算出了个大名儿。

     章侧妃深觉受到莫大羞辱,气个半死不说,回去后狠狠地哭了一场。

    二皇子心疼爱妾,去找韩妃念叨。

    韩妃唇角噙着笑,一双眼睛冷若冰雪:“这事儿要怎么说呢。

    不要说是去素不相识的大臣家里,就是回自己娘家,也得很着人去问一声,娘家可有没有人?我去别人家做客,也得先递帖子,看人家可有空闲,不要枉做了恶客。

    章侧妃就这么没头没脑地直接到人家门上去,要人家怎么招待?父母都没在家,祖母还病着,一府的奴才,没个掌事的人,要怎么招待她?殿下跟我说这些,我就是想帮章侧妃,也没理可帮。

    难道还要去人宋家问罪不成?” 二皇子怒道:“什么叫没头没脑?宋家的大太太是章妃的表姐!” 韩妃笑悠悠地说:“宋大人的太太姓纪,出身武安侯府,若我没记错,宋太太的母亲是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姓冯,出身殿下的外家兴国侯府。

    我却不知宋家大太太怎么跟章侧妃成了表姐妹。

    殿下可别往外说,倒叫别人听不明白。

    殿下与其生这没影儿的气,还是想想怎么跟宋家赔礼吧。

    这事儿,瞒不住。

    帝都有个风吹草动,传得比什么都快。

    母妃在宫里这些年,多么不容易。

    她又十分喜爱章妃,结果,章妃做出这般没脸的事来,叫母妃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二皇子瞪眼:“我还没去跟宋家问罪呢!”宋家这般无礼,简直岂有此理。

     韩妃明眸流转,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果然不出韩妃所料,甭看宫里一群女人们成年累月地出不得宫,不过,她们的消息半点儿不慢。

    二皇子生母婉贵妃原是昭文帝潜邸中的老人儿,后来昭文帝登基,因婉贵妃育有两子之功,便封其贵妃之位。

    只是,这贵妃一做多年,即使皇后死了,婉贵妃也未能再升一级。

     论位分,贵妃不低了。

    只是,论宠爱,婉贵妃早已人老珠黄、年老色衰;论权柄,皇后死了,昭文帝的亲娘方太后老当益壮,何况太后有自己心爱的侄女丽妃,也轮不到婉贵妃伸手。

     不过,丈夫靠不上,婉贵妃却有两个儿子,二皇子、三皇子均为她所出。

    何况,如今的兴国侯正是婉贵妃嫡亲的兄长。

     婉贵妃有儿子有背景,在后宫里还是颇有些体面的。

     只是,后宫从来不缺少迎高踩低的人。

     章侧妃做出这般丢脸的事,第二日连方太后都知道了。

    方太后虽不喜宋家,不过大好机会,她怎会错过?方太后借事说了婉贵妃两句:“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老二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个稳重的时候?就是侧妃,那也是正四品的诰命,岂能随便许人?这样不懂事的婢妾,少叫她出去见人,省得丢人现眼。

    ” 方太后这话何其不客气,婉贵妃半句话不敢说,只得低低应了。

     昭文帝的办法简单直接,命宗人府选了几个出挑儿的美人儿,转赐给二皇子享用。

    身为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平日里瞧着这个儿子虽没有大本事,倒不知道他糊涂成这个样子。

     婉贵妃在自己宫里拧坏了十条锦帕,终于拧到了韩妃袅袅娜娜、风情无限地进宫来请安。

     待韩妃行过礼,斥退宫人,婉贵妃便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数落:“你身为老二的正室,是怎么管教妾室的?倒叫她们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平日里看你是个稳重周全的,如今看来,不过了了!” 韩妃倒没急着请罪,听婉贵妃说完,韩妃一脸迷惑地问:“不知母妃所指何事?儿媳实不知家中妃妾有何不妥之处。

    ” 婉贵妃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火呢,见韩妃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心下更是火大,一掌重击在宝座扶手上,浑身直哆嗦:“章氏的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韩妃此方恍然大悟,脆生生道:“这事儿啊,说来也是章妃委屈,殿下还赏了她两斛珍珠压惊呢。

    我们殿下早说了,赶明儿就去宋家问罪,定要替章妃讨回公道!就是父皇也知晓殿下委屈,赏了殿下好几个美人儿呢。

    母亲放心,媳妇已尽数将她们安排好了,包管妥妥当当的,不让这些妹妹们受到半分委屈。

    ”说着,韩妃露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看韩妃巧笑倩兮的娇美脸庞,婉贵妃怒火中烧,劈手就赏了韩妃一记耳光。

     婉贵妃怒火中烧,力道颇大,她指上又带着尖尖的指套,指套划在韩妃脸上,竟带出几缕血痕。

    韩妃挨了一巴掌,二话没说,拧身一头撞在婉贵妃宝座的雕花扶手之上,顿时血流满面,昏死过去。

     室内传来一声尖叫,外面候着的宫人还以为是婉贵妃怎么着了,急忙跑进去一看,韩妃一头一脸的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尖叫,是婉贵妃发出来的。

     此事,震惊朝廷内外。

     自太祖皇帝开国,还是头一遭发生宫妃逼死儿媳妇的事。

     当然,韩妃没死成,不过,却是被方太后第一时间火速移到了慈宁宫去。

    方太后对儿子哭道:“几个孩子的媳妇,是咱们母子两个眼睛不眨地挑遍了大家闺秀,才给他们定下的。

    这么些年看下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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