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由,抱怨睡醒后情绪不好。
千秋却没有这样的矫揉造作。
宗形对她醒后神清气爽的状态大为赞赏,这种醒后的神清气爽也许与头天晚上做爱的快活相关联。
宗形猛然想起昨晚败兴的那一刻,但很快就被当日早晨的慌张淹没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备好行装,六点零五分离开了房间。
“好容易住个这么好的房间,这么早就离开,有点太可惜了。
”
千秋朝房间里环视了一周,确认没有落下东西。
“哎呀,把那张美术明信片拿走吧。
”
桌子上的旅行指南里夹着美术明信片。
“火柴也可以拿走吧。
”
平时两人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这种时候却完全是孩子。
两人乘电梯下到大厅,见穿着白衬衫的当地人正在打扫绒毯。
他们面无表情地慢慢重复着同一种动作。
一旁的账房里有个高个子男人在结账,结完用日语连声说:“谢谢!”
预约的出租车在旅馆门前等着,天空已呈现鱼肚白色,四周寂静无声,紧挨树丛的九重葛显得有点褪色。
这个上等城市的中心区域仍在睡梦之中。
但是去市场或公共汽车站一看,却已是人山人海。
因为这儿地处热带,当地的人们在天蒙蒙亮之时就开始活动。
“那些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千秋注视着聚集在道路两旁的人群,小声嘟囔道。
“也许是在购物或乘车。
”
东方的天空刚刚破晓,但温度已经达到二十五六度。
宗形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和藏青色的长裤。
千秋则穿着淡粉色的T恤衫和白色的西装裤。
可能是路上车少,车子三十多分钟就赶到了机场。
两人刚把行李交付柜台,办完登机手续,就听广播说航班晚点一小时。
“太差劲了。
起得那么早……”
千秋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巴。
乘坐该航班的一些客人轻轻地摇头叹息。
“这儿是雅加达。
”
宗形安慰道。
千秋双臂交叉,怒视着电子公告牌。
“没辙啊。
”
千秋又嘟囔了一句,拿出香烟吸起来。
她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按在嘴唇正中,一口接一口地用力吸。
这种吸法表现出千秋鲜明的个性。
“喂,那儿好像供给咖啡啊。
”
千秋用不拿香烟的右手指着右边聚集的人群说。
“我去看一下。
”
以前两人一起去欧洲时,千秋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宗形,从来不主动做这做那。
从游览到用餐,甚至连旅馆内购物都嫌一个人孤单。
而现在看到人多,就想探个究竟。
这种积极性是近一年间自然形成的。
不一会儿,千秋端来了用纸杯盛着的两杯咖啡。
“飞机晚点了,航空公司免费提供咖啡。
正合适。
”
千秋把其中一杯递给宗形,然后坐下来。
“我刚想排队领取,那个男的先把手上的递给我了。
”
千秋用手指了指左前方那个留着胡子的白种人。
宗形一边注视着那个人特别凸出的肚子,一边喝咖啡。
“他在说英语,可能是美国人吧。
”
“也许是澳大利亚人。
两地都离这儿比较近啊。
”
“今天到巴厘岛几点?”
“大概五点吧。
”
“我想往东京打个电话……”
“因为工作吗?”
千秋没答话,垂目喝咖啡。
宗形似乎觉得窥视到了千秋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把空杯子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再要一杯好吗?”
“不,不要了。
”
留胡子的那个白人正注视着这边。
也许他觉得很失望:好容易给她斟的咖啡,她却给了别的男人!宗形觉得有点愧对他,千秋觉得无所谓。
突然大厅里响起了广播,因有噪音,听不清楚。
“好像要出发了。
”
确实,附近的人都站了起来,朝几个登机口涌动。
“刚才那个男人也去那儿,没错的。
”
“你问过他吗?”
“没有。
他问我去哪儿,我说去千佛坛,他点了点头。
”
那个男人排队的2号登机口,也显示飞往日惹看千佛坛的航班在此登机。
“这次旅行后回到日本,我要好好地学英语啊。
”
“以后常去外国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在纽约住一年啊。
”
门开了,乘客们朝舷梯走去。
那个留胡子的男人看到千秋,微笑着点了点头。
千秋则向他轻轻地挥挥手,以示回应。
“外国人不认生啊。
”千秋轻声说。
宗形一边点头,一边想象千秋与他的过往,不觉心头泛起一丝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