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感到惊慌,赶忙把手从头上放下来。
与此同时,美穗也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重新坐好。
其他客人也都收敛笑容,端正坐姿。
“非常感谢诸位赏光!”
千加又鞠了一躬,大家都像孩子干了坏事被发现一般,顺从地垂着眼帘。
场上热烈而又欢快的气氛,因为千加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了。
“说实话,刚才让美穗抓了一下这玩意儿……”
生驹有点尴尬地伸手拿出一个像是橡胶制成的蜈蚣。
“哎呀,没想到她那么惊讶。
”
生驹认真地加以解释,千加还之以淡淡的微笑,并从末席的客人开始斟酒。
宴席上共有五个客人,生驹坐最上席。
从生驹开始斟酒是礼仪,而千加反其道而行之。
并非因为刚才他和女儿恶作剧,这事暂时放置脑后。
“久违啦。
挺好吗?”
千加特意向末席的客人温柔地寒暄。
客人好像觉得给自己斟酒先于董事而感到不安,先朝位于上席的生驹瞥了一眼,继而恭恭敬敬地接受斟酒。
接下来是大阪分公司一个叫村濑的人。
他曾在一个月前和分公司的五个人一起来过店里。
“请允许我下次去向您致敬,照您名片上的地址就行吗?”
“不,不用那样。
”
“去公司会给您添麻烦吧?”
“不是。
现在也不用关照我……”
他似乎想说先给董事斟酒,千加却满不在乎地先给他斟酒。
千加依次给四个人斟酒后,最后来到生驹面前。
正和美穗谈笑风生的生驹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今天好精神啊!”
千加没跟生驹打招呼,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她当然担心别人识破两人的关系,但话已出口。
“身体健康就好啊。
”千加又敷衍性地跟上一句。
“还可以。
我给你斟一杯!”
“不,我给您斟!”
千加把生驹递过来的酒盅推回去,拿起酒壶来。
“从哪儿弄到的那件玩具?”千加边斟酒边问。
“在大阪的地下街,路过时正好有人卖……”
“一个堂堂的董事买那种哄小孩儿的东西,不怕别人笑话吗?”
“看着玩嘛,只当是普通的消遣。
”
千加没答话,她把目光转向生驹身旁正襟危坐的女儿:
“美穗,你去二楼的山茶之间待一会儿!”
美穗点了点头,有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生驹。
“那再见吧!”
美穗对着生驹行注目礼,然后站起来慢慢向外走。
千加又把她叫住了。
“美穗,你离开座席时,要好好打招呼,并且不能从壁龛前经过。
”
美穗的脸紧绷了起来,走回来重新坐定,冲着生驹和总经理双手扶地表示歉意。
“非常感谢!”
“哎呀,辛苦!”
面对美穗这样礼节性的告辞,生驹却像一同遭受了训斥一样低头不语。
美穗按照千加的吩咐,绕开壁龛,消逝在隔扇之后。
千加随即问生驹:
“今天开的什么会?”
“没开什么会,大家只是想看看老板娘可怕的面孔。
”
生驹这句话把大家逗笑了,但笑声远不及千加进门前爽朗和热闹。
五
生驹每每来到京都,“松村”打烊后,千加都会陪他一家接一家地喝酒,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多数时间去生驹喜欢的茶馆或酒吧,有时也外出吃饭。
老板娘和某个客人外出活动,其他客人发出邀请时,就难以回绝。
一些高级饭庄的老板娘,就因为这一理由,不接受任何人的邀请。
对于这种事儿,千加没想得多么严重。
有时间,情绪好就去。
没时间或情绪不好就回绝。
虽说有些麻烦,但只要真诚地说明理由,客人会谅解。
包括生驹在内,也是随性而为。
一般情况下,生驹吃完饭,就会说下面要去哪家茶馆或酒吧。
千加能去则去,不能去,则往那家店打电话联系他。
要是去了别的店,问问前家店就知道他去的下家店。
今天晚上的酒席解散后,生驹说要去祇园一个叫“加代子”的茶馆,千加没有同行前往。
千加打算过一会儿再去。
后听说美穗也受到邀请,就不想去了。
“我今晚就不去了。
”
千加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给生驹打电话说。
生驹反问道:
“怎么不来呢?美穗也在等你呢。
”
生驹虽然是个有天分的人,但对女人的心思并不了解。
说实话,她无法和女儿同席喝酒,自己作为妈妈首先不能醉,女儿在妈妈面前也难以放松。
与其说同席喝酒很享受,莫如说同席喝酒很别扭,虽说她们是母女,可她们都是女人,有互相牵制的成分。
“我们特意等你,你若不来,太遗憾啦。
”
“其后再去哪儿?”
“还没定,想去先斗町的酒吧。
”
“几点回旅馆?”
“你要是不来,我可以从这儿直接回去……”
“是吗?那我就去旅馆。
”
以往生驹来京都,千加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业已成为一种习惯。
时间当然是在生驹与同行之人分别后,一般在十二点前后,有时接近一点。
“今晚就不想去别的地方啦?”
千加不愿意限制生驹的行动。
他好不容易来京都玩玩,不能用自己的任性去束缚他。
成为蛮横无理、不解风情的女人,不符合千加的个性。
“这就回旅馆吗?”
“反正下月还来,今晚就喝到这里吧。
”
并非是因为年龄过了五十大关,只是他不想一家一家地挨着喝酒了。
“好啊,也让我女儿回家吧!”
“明白。
我送她,你甭挂心。
”
千加没再接话,生驹突然悄声说:
“我十一点半回旅馆。
”
“您的那些同伴住在同一个旅馆吧?”
“不。
三个人回了大阪,跟我一起住下的秘书在下一层楼,没事的。
”
“是吗,那我过一会儿就去。
”
老板娘工作繁忙,留在店里有干不完的活。
今晚应酬完外来的事情,又去检查当日的记账单,尔后到厨房看了一下安全情况,再和账房照代议定新进一名女佣的事儿。
此时抬腕看表,时针已指向十一点。
千加让照代锁好门,自己叫了辆车,前往生驹所在的旅馆。
千加先用前厅的电话确认生驹已回房间,上楼推开门一看,生驹正在喝从冰箱里取出的啤酒。
“今天在外面没怎么喝吧?”
“不是,嗓子有点干燥。
”
生驹说完,放下酒杯,猛地一下把千加搂到怀里。
“别急成这样……”
千加转过脸去,生驹又满不在乎地把嘴伸过来。
“太坏啦……”
千加刚一开口,马上意识到此话跟刚才美穗在宴席上说的一样,便住了声。
生驹对着千加的舌头吸吮了一番,才把她放开。
千加坐到了床沿上。
“怎么不出来喝酒呢?”
“有点儿忙。
”
“以前可是都来的。
”
生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点燃香烟。
“确实很漂亮。
”
“什么?”
“你的……”
话题突变,千加抬头看,生驹正指着自己的腰带。
“这个配得很好。
”
“还记得吗?”
“当然不会忘记的。
”
千加虽是势利眼,听到生驹这样说,即刻萌生出优雅的感情。
“我依着您给的腰带,配的这件和服。
”
“我也应该送您和服。
”
“您有这种心意,我就很知足了。
”
“因为你什么都不缺。
”
生驹喝完啤酒,开始脱西装。
千加站起来,从壁橱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