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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横贯公路还让人困扰,是一条永远筑不通的路。

    ” “她在什么地方?”小林不动声色地问,他惊奇着自己竟“踏勘”进了这块顽石的内心深处。

     “她——?”纪远的神色更加迷惘,“谁知道?结了婚?生了孩子?出了国?多半是这样。

    他们会很幸福的——然后,我会被遗忘……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会偶然地提起来,那个纪远,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话资料,那个纪远!”他的脖子涨红了,突然间,他跳了起来,游移的神志陡地清醒了,瞪视着小林,他咆哮地说,“见了鬼!我干什么要和你谈这些?你这个讨厌的、探听别人秘密的小鬼!”抓起了换洗衣服和毛巾,他愤愤地走出草寮,向溪边走去,草寮外的夕阳温柔地迎接着他,晚风吹凉了他脑中聚集的热血。

    他对自己摇了摇头,苍凉地自语了一句:“我是太累了,太疲倦了!”走到溪边,他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抚摸着多日未刮胡子的下巴,又低低地加了一句:“我到底只是一个人哪,不能变成块石头!” 早晨,纪远在锤打石块的敲击声中,钻孔机的吼叫声中,和荣民工作时的“吭唷”声中醒了过来。

    隔夜的宿酒未消,脑子里仍然有些昏昏沉沉。

    面对着满山的阳光,他挺了挺背脊,希望振作一下涣散的精神。

    夜里,他有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浓雾弥漫的荒山中行走,匆匆忙忙地找寻着方向,但是雾把什么都掩盖了,走来走去都碰到峭壁林立,要不然就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而惊得一身冷汗。

    然后,他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唤着自己,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身不由己地跟随着这声音走去,于是,忽然间雾散了,他面前出现了一条道路,他顺着这道路向前走,那呼唤的声音更近了,他变成了渴切地奔跑。

    “等着我!”他嚷着,不停地向前奔跑,跑着,跑着……陡然间,他眼前一亮,可欣亭亭地站在那儿,一对哀哀欲诉的眼睛火热地注视着他,他一惊,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哪儿?她怎样了?”望着暴露在阳光下的岩石,他在心中低问着。

    可欣的幻象缠绕着他,苦恼着他,再挺了挺背脊,他为自己的软弱而恼怒了。

    “我是怎么了?着了魔吗?”抓起一把铁锤,他加入了工作着的荣民群众里。

     劈不完的岩石,那么多那么多。

    前面在炸山了,轰然巨响,碎石纷飞。

    纪远握紧了铁锤,向那些石块猛力锤去,一锤又一锤,他胳膊上的肌肉凸了起来,裸露的背脊曝晒在烈日之下,大粒大粒的汗珠渗透了毛孔,又沿着背脊流了下来。

    更多的汗珠跌进了石堆之中,立即被滚烫的石头所吸收。

    太阳升高了,火般地炙晒着大地。

    纪远发狂地挥着铁锤,似乎恨不得一口气把整个中央山脉击穿。

    “可欣在哪儿?可欣怎样了?”尽管手的工作不停不休,脑子里仍然无法驱除那固执的思想。

    他停了下来,用手抹了抹满是汗水的脸,困惑地扶着铁锤站着。

    “都是小林不好,”他想着,“全是他几句话勾出来的。

    ”但是,可欣到底怎样了?到底在何方? “喂,老弟,休息一下吧!”他身边的一位荣民碰碰他,递给他一支“新乐园”。

     燃起了烟,他注视着峭壁下的河谷。

    烟雾袅袅上升,消失在耀眼的阳光之中。

    有多久没有回台北了?两年?两年是多少天?这世界能有多少不同的变化?或者,他应该回台北去看看了,去看看老阿婆,去看看小辫子,去看看他所离弃的世界。

    他揉灭了烟蒂,重新举起铁锤,但他的思想更不宁静了,那念头一经产生,就牢牢地抓住了他:回台北去!回台北去!!回台北去!!!他猛劈着石块,每一击的响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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