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音调:回台北去!
有一个人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连跑带跳地来到他的身边,他看过去,是小林。
不知是什么东西让这孩子兴奋了,他眼睛里亮着光彩,喘着气喊:
“纪远!”
纪远停止了工作,询问地注视着小林。
“什么事?”
“来,来,”小林不由分说地夺过他手里的铁锤,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说,“丢下你的工作,跟我来吧!有一件出乎你意料的事情。
”
“你在搅什么鬼?”纪远狐疑地问。
“你跟我来就是了!”小林嚷着,拉着纪远就走。
纪远不解地蹙起了眉,不太情愿地跟在小林后面,离开了那喧闹的施工地段。
小林显然陷在一种神秘的愉快里,不时回过头来对着纪远微笑。
这孩子永远有一颗快乐而热情的心,纪远不能对他卖关子的态度有所呵责。
走到了工务段的成功堡前面,小林回过头来,笑着说:
“你进去吧!我想,那溶剂出现了!”
纪远瞪了小林一眼,他在说些什么鬼话?一声不响地,他走进了屋内,突然阴暗的光线使他的视线有几秒钟的模糊,然后,他看到老工程师正含笑地注视着他。
“唔,纪远,你有一位朋友来看你!”
他跟着老工程师指示的方向看去,一瞬间,他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用手揉了揉眼睛,他再对那个方向看过去,那人影依然存在,似清晰又似朦胧地站在那儿,如真如幻,如虚如实。
他瞪大了眼睛,在绝大的惊愕和惶惑之中,完全呆住了。
“好吧,纪远,你们谈谈吧,我出去视察一下。
”老工程师含蓄而了解地望着面前这一对青年,径自走了出去,并且好意地带上了房门。
室内继续沉寂着,纪远的额上在冒着汗珠,用手挥去了汗,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仍然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好半天,才能用喑哑的声音问:
“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
”那人影说,一抹凄凉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她看来比他镇定得多,“我费了许多时间才打听到你在这儿,一星期前我乘苏花公路的车子到花莲,被台风阻住,三天前动身,步行了三天,才到这儿——一个背粮食的山胞带我来的。
”
纪远凝视着她,依然是披肩的长发,深邃而智慧的眸子,和修长的身段。
一件镶着小花边的白衬衫,一条藏青色的长裤,裤脚布满泥泞。
这是她?唐可欣?他陡地振作了,再挥去额上的汗,他喃喃地喊:
“老天爷,这真是你?可欣?”
“是的,是我,”可欣宁静地说,“怎样?不欢迎,是吗?”
“说真的,”纪远迷乱地说,“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是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他走到桌子旁边,慌乱地想找点什么来镇定自己。
终于,他从冷开水瓶里倒出一杯水来,递给可欣说:“你一定渴了,走了那么多路,你要喝水吗?”他的语气还算冷静,但他握着茶杯的手泄露秘密地颤抖着。
“是的,谢谢你。
”可欣接过了水,静静地注视着纪远。
“你使我吓了一跳,真的。
”纪远语无伦次地说,觉得手脚都无处可放,又急需找些话来说,“台北的朋友都好吗?嘉——嘉文怎样?”“他很好,到今年年底,他就要做爸爸了。
”
“是么?”纪远狠狠地盯着可欣,那苗条的身段并不像个将做母亲的人呀。
“他去年夏天和湘怡结了婚,你总没有忘记湘怡吧?”可欣也同样盯着他,“他们生活得很快乐,湘怡是个很标准的妻子,他们都热心地在等待着孩子的出世。
”
“是么?”纪远只能无意义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