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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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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人的天分,能够轻易探察别人的内心,挖出其人格的精准轮廓;还有,他对事物的直觉与我对事物的直觉如出一辙――到头来,这正是超越了欲望、友谊、共同信仰等等因素,令我不可自拔地被他吸引的原因。

    “去赶一场电影如何?”有一晚我们大家都坐在一起时他脱口而出,仿佛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来排解夜晚枯坐在家的无聊。

    那时我们刚吃完晚饭,而用餐时父亲才刚刚长篇大论地劝说我多出去找朋友玩,尤其是晚上――这好像成了他这阵子的习惯。

    奥利弗才来没多久,在城里也没熟人,我似乎是观影同伴的最佳人选。

    但是奥利弗这随口一问显得太轻松无意,仿佛想让我和客厅里的人觉得他并不那么热衷于看电影,而且大可在家里润色论文草稿也一样。

    他提议时那种随兴的语调也是向父亲示意:他假装想到了看电影的主意,但事实上他想在不让我起疑的情况下,采纳父亲晚餐时的建议,而且是为了我好才提议要去。

     我笑了,不为他的提议,而是因为他两方讨好的策略。

    他立刻看到我的笑脸。

    既然看到了,也近乎自嘲般回以一笑,他意识到如果流露出任何猜到我已看穿他的迹象,他就得认罪;既然我表明早已看穿他的意图,他还拒绝爽快承认,更是罪加一等。

    所以他微笑承认自己被识破,但也想以此表明自己够上道、肯承认,而且仍然乐意一起去看电影。

    这整件事令我兴奋不已。

     或者他的微笑可能是他以自己的方式以牙还牙地反制我的解读,心照不宣地暗示:如同我识破他企图若无其事提出邀约的表象,他也发现我因为明白彼此有这么多难以察觉的相似点而获得那种精明、狡猾、罪恶的乐趣这点,觉得实在令人莞尔。

    这一切或许都不是真的,只是我无中生有的想象,但我们俩都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

    当晚,我们骑车去戏院时,我开心得像是飞翔在云端,而且一点儿也无意隐藏这样的心情。

     既然他那么善于察言观色,又怎么可能没注意我为何唐突地躲开他双手的抚触?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我已投身在他的掌握中?怎么可能不明白我不希望他放开我?怎么可能没察觉他替我按摩时,我僵硬的身体是最后的避难所、我最后的反抗、我最后的伪装,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抗拒,我只是假装在抵抗,事实上我已经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无论他做什么、或要我做什么?那个周日下午,除了我们俩之外没人在家,当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走进我房间,问我怎么没跟其他人去海边而我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的凝视下耸了耸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只不过是为了隐藏我已经无法鼓足气力说话的事实,只要我发出一点声音,恐怕就会不顾一切向他告白,或者禁不住啜泣不止?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让我陷入这样的困境。

    我拿过敏当借口。

    他说他也是,我们或许有同样的毛病。

    我又耸了耸肩。

    他一手抓起我的泰迪熊,把熊的脸转向自己,在布偶耳边低语几句,接着把泰迪熊的脸转向我,变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心情不好?”他一定注意到我只穿着泳裤――我的裤腰是否太低了?“想去游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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