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回头再说,或许吧。
”我模仿他的措辞,也想在他发现我呼吸困难之前尽量少说话。
“我们现在去吧。
”他伸手要扶我站起来。
我抓住他的手起身,却转身面对墙,避开他的视线。
“非去不可吗?”这已经最接近我想说的。
别去。
留在这里陪我。
任你的手随意抚触你想碰的地方;脱掉我的泳裤,占有我。
我不会发出一丝声音,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什么也没察觉吗?
“我在楼下等你。
”他说他要去换衣服,然后走出了我房间。
我看着裤裆,这才惊慌地发觉有印湿的痕迹。
他看到了?他当然看到了。
所以他才要我们一起去海边。
所以他才走出我房间。
我握起拳头敲自己的头。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没脑子,这么蠢不可及?他当然看到了。
我应该学学他可能有的反应:耸耸肩,不在乎看见我湿了。
但我不是这种人。
我永远不可能觉得“就算他看见又怎样”。
这下他知道了。
我从未想过,就在我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人,住在我们家,陪我母亲打牌,和我们共进早餐、晚餐,纯粹为了好玩而在周五背诵希伯来祷词,睡我们的床,用我们的毛巾,结识我们的朋友,雨天和我们一起坐在客厅里裹着同一条毛毯看电视――天气冷了,我们觉得大伙儿聚在一起听外面雨打窗权,感觉温暖又舒服――仿佛是另一个我一般,喜欢我喜欢的,想要我想要的。
我从未起过这样的念头,因为除了在书上读到的、从谣言里猜测的和无意中听闻的淫言秽语外,我仍然活在这样的错觉里:我这个年纪的人没有谁想要同时扮演男人和女人的角色,或是同时想跟男人和女人在一起。
我也曾经对同龄的男孩怀有欲望,也跟女孩子在一起过。
但之前似乎连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没有――像他这般完全接受自我的人,竟然想要和我分享他的身体,而我也同样渴望奉献出我的――直到他走下出租车、来到我家中。
然而,在他抵达大约两周后,每到夜晚,我满脑子只希望他走出房间。
不是从前门,而是经过我们共用阳台的落地窗。
我想听他落地窗打开的声音,听他布面平底凉鞋踏上阳台的声音,然后是我这边从不上锁的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
众人入眠的夜里,他走进我的房间,钻进我的被窝,不由分说褪下我的衣物,当我渴望他超乎我对任何一个人的渴望时,轻轻地、温柔地,以一个犹太人对另一个犹太人的友爱,向我靠近;在他听到我那句已在舌尖练习了无数遍的“请不要伤害我”――真正的意思其实是:“随意对我做你想要的”之后,轻轻地,温柔地……
白天我不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过去几年夏天的白天,我习惯占用后花园泳池畔一张撑有阳伞的圆桌。
之前那位夏天住客帕维尔喜欢在房里工作,偶尔才走到阳台上看看海或抽根烟;在他之前的梅纳德也爱待在自己房间工作。
奥利弗喜欢有个伴,起初他和我共用桌子,最后却渐渐喜欢在草地上铺一条大床单躺在上面,两边放着他零散的手稿,还有他喜欢称为“东西”的用品:柠檬茶、防晒霜、书、布面平底凉鞋、太阳镜、彩色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