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
”
“我在哪里?”
“孩提梦中。
”
“梦中有何物?”
“公主,贫僧给您讲一个故事吧!从前,贫僧与友人行于道上,路边有一个幼儿在玩耍,自娱自乐,自由自在。
友人问他:你与我一样是人,为何你这般快乐,而我如此劳苦?幼儿答道:你懂得和泥巴么?”玄奘问,“公主,您懂得和泥巴么?”
龙霜月支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幼儿玩的东西,我如何会?而且我一国公主,岂能去碰那等东西?”
玄奘笑了:“那么,当年您年幼之时,见有同龄玩伴在和泥巴,不曾羡慕么?”
龙霜月支似有所悟。
玄奘叹道:“公主,成年人为何不能如幼儿般快乐?因为他年岁渐长,从这世上拿走了一些东西,从自己身上又丢掉了一些东西!正如您堂堂公主不能碰泥巴一样,您为自己套上了焉耆国运的枷锁,自然便丢掉了普通人的欢乐。
”
龙霜月支默然良久,才慢慢道:“法师,我懂了。
也许,我该去寻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
麴智盛急忙举起了手:“霜月支,我陪你去。
”
“多谢三王子,”龙霜月支摇摇头,“如果你允许,我希望能一个人离开这里。
离开高昌,也离开焉耆,在大漠与雪山中,寻找我丢失的东西。
”
麴智盛傻了,半晌才喃喃道:“霜月支,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陪伴你,哪怕做你的奴隶,哪怕你不看我一眼,不跟我说一句话,只要能让我默默地跟着你,为你牵马坠镫,那也是好的。
”
龙霜月支不说话,眼角淌着泪,默默地摇头。
泥孰也急了:“霜月支,你和法师说的我听不大懂,可是……可是你不用去别的地方呀!你不想回焉耆,可以去我的部落呀!在那里,整个大漠雪山都会属于你的。
”
龙霜月支沉默着摇头。
“可……可咱们有婚约!”泥孰急红了脸。
“泥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龙霜月支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凝视着他。
“嗯嗯,你问吧,霜月支。
”泥孰急忙点头。
“我早年丧母,父王虽然宠爱我,但他性子粗疏,从我幼年起便请了无数人教我宫廷礼仪,看到我懂事的样子,他便觉得满足。
长大后,我殚精竭虑为父王谋划国策,镇压异己,在各国间纵横捭阖,诸王都称我作西域的凤凰。
父王很开心,他希望我能嫁给你,为焉耆换一个辉煌的国运。
”龙霜月支凝视着他,“我的问题就是,我算什么?父王养育我,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焉耆?我努力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公主,便是为了嫁给一个男人,成为他无数妻子中的某一个,等他死后再嫁给他的儿子或者兄弟?泥孰,请你告诉我!”
泥孰张口结舌:“可……可每个人的婚姻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不同。
”龙霜月支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因为,我是焉耆的凤凰。
所以,我要有自己的人生。
”
说着,她慢慢朝宫殿外走去,两个男人凄凉地望着他。
麴智盛忽然跪倒在地,嘶声大叫:“霜月支,我就这样失去你了吗?”
龙霜月支不答,一步步地走出大殿,走到月光下。
明月照耀着洁白的衣衫和曼妙的身姿,她似乎要融化在月光中。
“霜月支,”麴智盛放声大哭,“我这一生都是为了等待你,既然今生等不来,那我就来生再求!霜月支,你不要改变了模样!”
说着,他从旁边抽出一把弯刀,直插小腹。
玄奘大骇,但已经阻止不及,泥孰手疾眼快,一脚将他的弯刀踢飞,喝道:“麴智盛,就你这副孬样,值得霜月支爱你吗?”
麴智盛愣住了,他就这么跪着,痴痴地凝视着龙霜月支的背影,再也没有说话。
玄奘摇头不已,却没说什么,这种痴恋哪怕是最高深的佛法,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就在龙霜月支走出院子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间或还有铁甲和兵刃的碰撞声。
泥孰大吃一惊,生怕龙霜月支有事,急忙提着弯刀跑了出去,护在她面前。
这时一队宿卫飞奔进来,也不理会泥孰,大声喊:“法师,法师在吗?”
玄奘急忙出来:“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
”
“法师,出大事了!”为首一人施礼道,“有人想袭击二王子,王妃寝宫正在血战,陛下请您赶紧过去。
”
寝宫院内,尸体枕藉。
玄奘抵达的时候,一场搏杀刚刚结束。
院子里躺着十几具尸体,其中五名身穿黑衣,身上还背着箭筒,瞧来便是刺客了。
剩下则是宫中的宿卫,足有七八具之多,大部分是被利箭所射杀。
麴文泰一脸铁青,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在院子里,周围簇拥着大批宿卫,灯笼火把将整个庭院照耀得如同白昼。
玄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麴智盛、龙霜月支、泥孰也跟了过来。
麴文泰见玄奘到了,蹒跚着走过来施礼:“法师来了。
”
“陛下,”玄奘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唉!”麴文泰先是瞧了一眼麴智盛和龙霜月支,将玄奘拉过一边,低声道,“法师,您真是神算。
弟子原本听您的话,没有擅自来看望德勇,就在寝宫等您。
可随后就听朱贵来报,说有黑衣人潜入王妃所在的寝宫。
弟子急匆匆地带着人赶来,遭遇到刺客的阻击,好容易才将这些人斩杀。
这会儿朱贵已经带人冲进了寝宫。
”
“陛下莫要惊慌。
”玄奘点点头,“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今夜结束,贫僧已经安排好了,必定能保护陛下。
”
“有劳法师了。
”麴文泰信赖地点头,“张雄的骑兵已经调动,随时听候法师的命令。
”
“请大将军暗中控制王宫的出口,还有各处的井渠密道,不使一人漏网即可。
”玄奘感慨,“贫僧之所以忧心,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计划,但如今动用的是刺客而不是军队,说明规模不会很大。
”
“明白。
”麴文泰急忙叫过心腹太监,叮嘱了一番,那太监领命而去。
这时,朱贵率领宿卫从寝宫里跑了出来,众人抬着两扇门板,都是一脸惊慌。
朱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