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便衣的坏话,可能对我不利。
“四十小时的讯问?!”
“加上电话上的谈话,有五十来个小时了。
”我说。
我尽量不让他感觉到我在挑唆。
我面孔摆得平平的,绝不要他认为我有看热闹的意思;看他跟FBI火并的热闹。
他若真跟FBI火并,大概也没多大看头。
“不像话!”他说。
我不知他指什么。
我说:“嗯?”
“他们逾越了权限。
”他说,“你有权力拒绝。
”
“是吗?”我有没有权力拒绝你呢?
“当然!”他看上去是真的向着我,“如果我知道FBI瞎掺和到我们权限范围来了,我早就对他们说:喂,等等,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挣谁的钱?难道全美国纳税人付给你们的工资你们就这么胡糟蹋?杰夫瑞·达莫尔那样的大案有的是,美国平均每十七分钟就有一个孩子失踪,他们拿着纳税人的钱,把六十多个小时瞎耽误在你这样的人身上……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们?!他们就是美国政府透支的原因!你为什么不对他们说:见你的鬼去——你们有什么权力审讯我?!”
他真的向着我似的。
“这件事我的上司知道,会很不高兴。
因为安德烈·戴维斯是出色的外交官。
他应该在外交这行里有很大作为。
他应该会晋升很快。
他应该有做大使的可能。
”
我问他一再用“应该”这个推断式语态,是什么意思,他却没回答我,铅灰地瞥了我一眼,铅灰地叹息一下。
我想问是否由于我和安德烈的这场“正式罗曼史”,安德烈本该有份的良好仕途,现在都靠不住了。
“听说你们过了个盛大的圣诞?”
我说的确很盛大。
我想这人在例行的询问中突然插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和安德烈是不是熟人。
他说他们管着两千多名外交官的安全问题,怎么也都不能算陌生人。
“安德烈·戴维斯的母亲是俄裔。
”
“哦。
“你们的圣诞过得很好吧——我相信。
”
“很好。
”阿书过得比我更好。
每个人过得都比我好。
我如履薄冰,劳拉每回提到安德烈如何劳她的驾、求她陪伴去买订婚钻戒这桩事,我就及时爆发一阵大笑,或大声胡诌一句对某人某物的恭维,或瞎编一段我父母的问候。
总之立刻掐断劳拉的思路。
安德烈的祖母和母亲都有那种烈性大笑,一触即发,任何一个人的笑都会触发她们的。
老祖母一条手臂搭在我肩上,口口声声叫我“甜品”。
她指着从礼品盒里取出的一只小陶罐对我说它多么珍贵,里面的蜂蜜是一群隐士酿的;因为隐士们心灵洁净,又隐居在深山老林,他们酿的蜂蜜滋味异常地好。
她要我嗅一嗅,我便像狗那样打着响鼻地嗅了两下。
劳拉正巧又把话题扯到了钻戒上,阿书偏偏要人来疯,跳着脚非要“瞻仰”一番。
我急中生智地将那罐隐士蜂蜜一把搂进怀里。
再学着美国女人接受礼物时的眉飞色舞、长嘘短叹、受宠若惊:哦,太棒了!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蜂蜜!老祖母急着抢白我:这个盛蜜的陶罐也是隐士们自己烧的!每个罐子都不重样,每件都是艺术品!我说:真的?!老祖母说:我搜集了不少这样的陶罐,从来没见过重复的!我的表情大概接近电影中的女演员——每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