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包装是银色的,上面是雪花形状的镂空。
劳拉和安德烈把这庞然的礼盒抬到我面前。
我看看上面的卡,竟是阿书送我的。
安德烈和劳拉都面无表情地看我动剪子。
打开银色包装。
里面的巨大纸板箱并没被捆扎、封口,我正要去揭那盖子,“嗵”的一声,里面冒出一个活人。
再一看,这活人我认得,是阿书。
我走进系里的会客厅,一个男人上来,自我介绍说:“我是美国国务院安全部的。
”
我瞄了一眼他塞到我手里的名片。
上面的职位、姓名同他这个人一样平淡,我肯定在一小时后会把他和它们全忘干净。
惟一使我踏实的是他的平直刻板;他没有便衣福茨那样明目皓齿的笑容,也没有大脸蛋的热络,因此我断定我眼前不讨人喜欢的脸,是相对真实的。
他不信赖我,也不需要我信赖他,这一点让我舒服。
我和他握手,完成了起码的开场白。
他的手跟我的手一样不得已,一样的满是倦怠。
“请你协助我在一小时之内把这份表格填完。
”
“什么表格?”我看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铺在茶几上。
“有关你基本情况的表格。
”他掏出笔,又说:“我问,你答:我把你的回答填进去。
这样我们有希望在一小时之内办完这桩事。
”
我肯定他真正想说的是“这桩鸟事”。
“这表格跟FBI的,有什么不同吗?”
他一下抬起脸,问:“什么FBI?”
“美国不就一个FBI吗?”
“FBI怎么了?”
我看着这张缺乏特色的脸。
看上去不像装蒜。
我说:“你们跟FBI不是一回事?”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是国务院安全部的;我们怎么可能跟FBI一回事呢?!”他用笔的屁股把眼镜往上挑挑。
他的嘴唇在吐出“FBI”三个字时,微微向下撇,像是咀嚼到某种不妙的味道,倒他胃口。
“噢,我懂了。
”
他再次抬头看我一眼。
他对我缺乏兴趣。
他说:“你懂了?那么刚才你没懂的是什么?”
“我原来以为FBI让我填了那么多表格,我就用不着填你这份了。
”
“FBI为什么让你填表格?”
“为了调查我和安德烈·戴维斯的关系啊。
”这不明摆着?
他原本坐在沙发上,低就地伏向茶几,打算往那表格的栏目里填内容。
此刻却渐渐还原成正常坐姿。
“外交官员的安全审查,是国务院安全部的事。
跟FBI有什么相干?”
他想说“狗屁相干”。
但他缺乏说脏字的激情。
这类在各方面都缺乏激情的人非常适合为任何官僚机构工作。
“你的意思是:FBI跟你打过交道?”
“正在打交道。
”
“不可能吧?”
我怎么看他的懵懂都像真实的。
我笑了笑。
眼看这个缺乏激情,缺乏表情的人被激怒了。
他说:“FBI没有权力插手到这件事里来!”
我告诉他我跟那两位便衣的交道已相当长,以钟点计算的话已长达四十小时。
“我已经告诉了你:他们没有权力过问我们国务院外交官员的事!”
他的愤怒也不像做戏。
我想说那两个便衣的确很讨厌,但又一想,坐在我面前的这位也是便衣。
当着这位便衣的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