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我却凭空找出特殊意义来了。
我还喊冤?!
里昂在翻身时,右边的肩头露在了外面。
是个单薄却形状不错的肩膀,王阿花曾在那上面依偎过,伏在那上面流过泪,说过山盟海誓的话。
然后,她把自己从这单薄的肩头撕扯开来,让它此刻孤单单耸在这里。
我及时逮住自己伸出的手,那手正伸出去要替他把被子掩严实。
我向自己讨饶: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怕他着凉,我是替王阿花做这个动作。
这个温情似水的动作属于王阿花纤细、洁白的手。
即便我替他掩了掩被子,又有什么了不得?我年长于他,他在睡熟时显得格外年轻。
我发现自己将右手搁在面颊上,指尖蹭到了他的体温,他的体嗅,他那非物质的一部分。
我突然感到惊惧:我的心真的很不老实,它那么渴望去闯祸。
这个男性在四小时之前还不存在,而现在我在他的呼吸里,在他的体温旁想入非非。
是因为我喜欢上了王阿花的缘故吗?是我借喜爱王阿花来喜爱他吗?还是我通过他去喜爱王阿花?他和王阿花接吻时一定是美丽的,花儿与少年般的美丽。
王阿花和他做爱的时候会怎样?一定也很美,非常的鸳鸯蝴蝶。
他和王阿花非常相配,不是吗?有相似的单薄和清俊。
我心里的一股不好受不知是羡慕还是妒忌。
他们中间谁闯了祸,中断了一场优美的爱情?
“优美”,这个词的选用很令我满意。
世上的确有不多的优美事物。
同这个里昂恋爱,一定是桩优美的事。
我闭上眼,睡意却已云消雾散。
我感到王阿花悄没声地撩开门帘,迟疑地走进来,走到灯前,悄没声地继续画她的灯罩。
我甚至感到她朝床这边转过脸,长久地凝视并排躺着的里昂和这个中国女子,她对王阿花来说,暂时还相当神秘。
我感到她叹了口气,早熟的一个长叹,同时悲悯地看着这对中国男女,毕竟一对黄孩子啊——她希望他们俩好好做伴,长远也好,短暂也好。
我感到王阿花的目光照着昏暗中躺着的中国女人。
她躺在里昂身边,像沤烂得仅剩细腻的神经网络的两片白杨叶。
她会好好做里昂的伴吗?这个中国女人,她的亚洲黑发千篇一律地披在背后,她细弱的亚洲脖子,基本没有弧度的亚洲胸部,都罢了,只要她能好好做里昂的伴。
我最后的感觉,是王阿花用一块深色的毛巾围住台灯,把光聚成一小团,让光之外的亚洲男女睡得更踏实些。
“你的父亲,是个老资格共产党员?”
“是的。
”我答得这么痛快,你的揭露完全失去了意义。
我面前的脑袋埋下来,又去阅读那份表格。
我看出他其实早已不在读了,或者早已停止读进任何词句。
我一礼拜前填写的这份表格,那上面项目琐细,在世的九族不在世的三代。
“他是一九三八年加入共产党的,是吗?”
“是的。
”
“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