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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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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我却凭空找出特殊意义来了。

    我还喊冤?! 里昂在翻身时,右边的肩头露在了外面。

    是个单薄却形状不错的肩膀,王阿花曾在那上面依偎过,伏在那上面流过泪,说过山盟海誓的话。

    然后,她把自己从这单薄的肩头撕扯开来,让它此刻孤单单耸在这里。

    我及时逮住自己伸出的手,那手正伸出去要替他把被子掩严实。

    我向自己讨饶: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怕他着凉,我是替王阿花做这个动作。

    这个温情似水的动作属于王阿花纤细、洁白的手。

    即便我替他掩了掩被子,又有什么了不得?我年长于他,他在睡熟时显得格外年轻。

     我发现自己将右手搁在面颊上,指尖蹭到了他的体温,他的体嗅,他那非物质的一部分。

    我突然感到惊惧:我的心真的很不老实,它那么渴望去闯祸。

    这个男性在四小时之前还不存在,而现在我在他的呼吸里,在他的体温旁想入非非。

     是因为我喜欢上了王阿花的缘故吗?是我借喜爱王阿花来喜爱他吗?还是我通过他去喜爱王阿花?他和王阿花接吻时一定是美丽的,花儿与少年般的美丽。

    王阿花和他做爱的时候会怎样?一定也很美,非常的鸳鸯蝴蝶。

    他和王阿花非常相配,不是吗?有相似的单薄和清俊。

     我心里的一股不好受不知是羡慕还是妒忌。

     他们中间谁闯了祸,中断了一场优美的爱情? “优美”,这个词的选用很令我满意。

    世上的确有不多的优美事物。

    同这个里昂恋爱,一定是桩优美的事。

     我闭上眼,睡意却已云消雾散。

    我感到王阿花悄没声地撩开门帘,迟疑地走进来,走到灯前,悄没声地继续画她的灯罩。

    我甚至感到她朝床这边转过脸,长久地凝视并排躺着的里昂和这个中国女子,她对王阿花来说,暂时还相当神秘。

    我感到她叹了口气,早熟的一个长叹,同时悲悯地看着这对中国男女,毕竟一对黄孩子啊——她希望他们俩好好做伴,长远也好,短暂也好。

     我感到王阿花的目光照着昏暗中躺着的中国女人。

    她躺在里昂身边,像沤烂得仅剩细腻的神经网络的两片白杨叶。

    她会好好做里昂的伴吗?这个中国女人,她的亚洲黑发千篇一律地披在背后,她细弱的亚洲脖子,基本没有弧度的亚洲胸部,都罢了,只要她能好好做里昂的伴。

     我最后的感觉,是王阿花用一块深色的毛巾围住台灯,把光聚成一小团,让光之外的亚洲男女睡得更踏实些。

     “你的父亲,是个老资格共产党员?” “是的。

    ”我答得这么痛快,你的揭露完全失去了意义。

     我面前的脑袋埋下来,又去阅读那份表格。

    我看出他其实早已不在读了,或者早已停止读进任何词句。

    我一礼拜前填写的这份表格,那上面项目琐细,在世的九族不在世的三代。

     “他是一九三八年加入共产党的,是吗?” “是的。

    ” “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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