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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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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桑树,男同学年年爬上去,一张一张采。

    康总不响。

    两人并肩而立,月光下,四周寂静。

    康总觉得,梅瑞靠得近,闻到发香。

    月亮移进一朵云头,然后钻出来,是所谓白月挂天,苹风隐树,康总还未开口,斜对面稻草垛里,忽然跳出两个人来。

    梅瑞一吓,拉紧了康总,看清是汪小姐和宏庆,方才松开。

    宏庆说,一张一张采,采不过来对吧。

    梅瑞说,真吓人。

    汪小姐掸了掸身上说,宏庆真是十三点,硬拖我到稻草里去。

    康总说,天一黑,宏庆就想抢女人。

    宏庆说,一抢一拖,女人表面是吓,心里欢喜。

    汪小姐说,好样子不学,想学插队落户这批野人,到荒山野地做生活,打“露天牌九”。

    梅瑞说,啥意思。

    康总说,就是野合。

    宏庆说,这就是浪漫。

    汪小姐笑说,我也真想躲起来,预备仔细看一看,梅瑞跟康总的西洋景,想不到,宏庆野蛮起来了。

     四个人谈谈笑笑,荡了一段路,最后回房,关了大门,重定位子,继续打牌。

    台面有了变化,梅瑞是一直放牌,专让康总吃,碰。

    生牌,嵌牌,样样开绿灯,只看紧了宏庆,嗒不着一张。

    打到半夜,房子四面漏风,楼上有窗吹开,时轻时响。

    汪小姐说,宏庆上去看看。

    宏庆不响。

     康总拉紧衣领说,有点冷了。

    梅瑞说,吃夜宵吧,我来烧菜泡饭。

    汪小姐不响。

    宏庆说,我来。

    于是大家停手。

    宏庆弄了泡饭,四个人吃了。

     梅瑞自言自语说,夜里,我就跟汪小姐一个房间了。

    宏庆说,是呀。

    梅瑞笑说,不好意思,拆散夫妻了,其实,我住厨房间,也可以的。

    汪小姐笑笑。

    康总说,我可以住厨房。

    汪小姐说,厨房万一有蛇虫百脚呢。

    梅瑞婉然说,其实,我可以跟康总住一间,我咽地板。

    康总说,当然我咽地铺,我无所谓。

    听到此地,宏庆笑笑,拣出红中,白板各一对说,大家公平自摸,摸到一对,就同房。

    汪小姐笑说,又发痴了,十三点。

    宏庆笑笑,四张牌搓了长久说,摸。

    梅瑞满面犹豫说,康总先摸。

    宏庆说,先声明,摸到做到,翻牌无悔。

    康总摸了牌,翻开一敲,红中。

    梅瑞说,宏庆摸。

    宏庆做势,台面上兜了几圈说,让汪小姐摸。

    康总说,应该叫老婆大人。

    宏庆说,老婆太年轻,太漂亮。

    汪小姐不响,表情紧张,慢慢移出一张牌来,一推,白板。

    梅瑞看定宏庆。

    宏庆说,看我做啥,摸呀。

    梅瑞说,为啥我摸。

    汪小姐笑说,其实再摸一张,就晓得结果了,不许胡调了。

    梅瑞摸了牌,麻将老手一样,只是捻牌,用力捻好久,不翻。

    宏庆说,是啥牌,讲呀。

    梅瑞呆了呆,结果慢慢翻开牌来,白板。

    开初的热闹,一场虚惊,台面变得冷清。

    四个人讪讪立起来。

    汪小姐也就讲定,此地无意久留,明早立刻回上海。

     大家各自回房。

    康总靠定床头说,老天爷有眼,否则这一夜,就闯了穷祸。

    宏庆说,为啥。

    康总说,真想得出,摸牌,猜房间,脑子有吧。

     宏庆不响。

    康总说,我跟梅小姐住一间,无所谓,如果是跟宏庆老婆汪小姐住一间,明早见了面,我可以讲啥呢,我哪能办。

    宏庆说,啥意思。

     康总说,也就讲不清爽了,我就是再三声明,一夜打地铺,汪小姐也证明,两个人,一夜太平无事,宏庆会相信吧,从此以后,宏庆一直横想竖想,要不断思考,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一夜真实情况,这对男女,究竟是做了生活,还是各管各,水冷冰清,这一夜,对宏庆来讲,永远是空白,是故事了。

    宏庆不响。

    康总说,同样,宏庆如果跟梅瑞一个房间,老婆大人会相信宏庆吧,相信宏庆清白吧,再好的夫妻,也要乱想,夫妻之间,不如朋友,永远不会相信对方。

    宏庆不响。

    康总说,做朋友,肯定做不成了,这一夜,永远谜语了。

    宏庆说,放心好了,我如果摸到这种牌,肯定是“黄和”的。

    康总说,讲得好听。

    宏庆不响。

    此刻隔壁房间,有一张旧式大床,汪小姐,已钻进帐帏深处,梅瑞解开纽扣,慢慢缩进土布棉被里。

    汪小姐说,这顶床,一定也是周家的,古董店行话,这叫“暮登”,意思是夜里攀登,每夜攀高登远,争当先锋。

    梅瑞笑说,搞七捻三。

    汪小姐说,三面镶花板,简直雕刻成一只房间了,难怪旧社会,要三妻四妾,床如果不宽舒,夜生活哪能办。

    梅瑞轻声说,就算大房二房,也应该是分开的。

    汪小姐说,不一定了,这顶帐子实在是宽,接待一妻两妾,绰绰有余,三个女人唱台戏,这个周老爷,一定跟不少女人咽过,一到夜里,就不太平。

    梅瑞说,不要讲了,我觉得恶阴了。

    汪小姐说,此地,有过多少男女声音,做过了多少坏事体。

    梅瑞一吓说,停停停,不要讲了,我觉得,枕头也龌龊了。

    汪小姐说,嘻嘻哈哈,左拥右抱,左右逢源。

    梅瑞浑身一抖说,不要吓我了,寒毛竖起来了,不要讲了。

    汪小姐说,我想想真是可惜,这一趟,阿宝不来。

    梅瑞不响。

    汪小姐说,阿宝是不错的。

     梅瑞曼声说,真要我来讲嘛,康总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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