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将萧纵卿隔在了外面。
站在帷幔前,那道清冷的背影变得模糊,孤傲而决绝,萧纵卿伸出手,拽着帷幔,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君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从来没有。
君,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不要怪我了!
只听见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摔上了。
商君背后一僵,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对不起,三儿!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再等了,踏入天城的那刻起,他就不想再等!一切都快些开始,快些结束吧!
商君以为,第二天必定不太平,就算三儿不继续纠缠,祁风华也会和他闹的。
谁知,一天下来,风平浪静,一切都按着他原来的计划在进行着。
他的心,却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踏进秦修之的园子,就看见他面带忧色,一脸沉重地走出屋外,商君迎了上去,轻问道:“修之,你要出门吗?”
听见声音,秦修之一惊。
看清是商君,秦修之将握在手中的东西紧了紧,缓缓收入袖间,故作轻松回道:“没有,随便走走。
”
随便走走?商君微微皱眉,今天的修之,看起来有些怪,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在商君疑惑的视线下,秦修之心下紧张,脸上尽量镇定地说道:“进来说话吧。
”
两人进了屋内,秦修之背对着商君斟茶。
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人,商君有些不自然起来,以前他们常常一起喝酒赋诗,品茶下棋,有时还通宵达旦,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自从那次修之说……他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修之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然也不会躲了他这么久。
秦修之将茶递到他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商君赶紧接过茶,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你的身体还好吧?”
“嗯,已经恢复了很多。
”上次他还是莽撞了,果然如他预想中的一样,他还是让商君为难了。
他们再也不可能如以前一样自在相处了吧。
看不得商君这样为难的样子,轻叹一声,秦修之主动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事吧。
”
商君暗骂自己的别扭,放下茶杯,坦诚地说道:“对。
我刚才见到予函了。
没想到你只是在入城时见过方繁一面,就已经能够易容得惟妙惟肖,太让人惊叹了。
我来,是想请你再帮我易容一个方繁。
”
再易容一个?秦修之疑惑地看着商君。
商君解释道:“今晚我去赴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方繁,易容一个假的混进朝廷。
所以需要你帮忙。
”
原来,商君还有其他计划。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秦修之坐直身子,认真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帮?”
“你先躲在青楼后院,等我的信号。
若是成功地杀了方繁,我会让歌姬唱一曲溪水调,到时会有人去与你会合。
你假扮成小二跟他们一起进入厢房送菜,人很多,外面的侍卫不会注意少了一个两个的。
易容好了之后,你再趁着第二次送菜的机会离开。
你一定要记住,溪水调没有响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答应我,好吗?”若是失败了,他就让卫溪将修之强行带走。
秦修之听完之后,并不反对,干脆地回了一声:“好。
”若是他一直在屋里,易容的事,就简单多了。
“修之,很抱歉,又让你冒险了。
你一定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不要轻举妄动。
”秦修之意外的配合,让商君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秦修之并不接他的话,继续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杀方繁?”
商君微怔,修之今天是怎么了,他以前不会去关心这些。
猜测修之也是担心他的身体,商君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与他动手的,我已经决定用毒。
我会先服食解药,把毒倒进酒里,在毒性发作之前,消除他的戒心。
待遣走他的近身侍卫之后,就动手要了他的命。
”
用毒吗?这样也好,想了想,秦修之又追问道:“你要易容成方繁的人什么时候进去?”
“和你一起扮作小二进入。
方繁为人小心谨慎,厢房他一定派人搜过,想事先藏匿在里面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修之去冒险,奈何方繁太过小心谨慎,他也是迫不得已。
这么说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让方繁放松警惕。
他一开始就中了毒,若是他毒发的时候,侍卫还在场,就失败了。
秦修之一脸凝重地陷入沉思之中。
商君担心地轻拍他的肩膀,问道:“修之,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秦修之回道:“我没事。
”
他这样精神恍惚,晚上会不会太过冒险?心中思量着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商君说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准备一下。
晚点卫溪会过来接你。
”
商君起身,忽然一阵异样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一双手利落地扶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
好不容易睁开眼,眼前的脸有些模糊,商君低声说道:“修之?你——”他的声音?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话还没说完,商君只觉得脚下一轻,修之竟是将他拦腰抱起。
他想说话,眩晕让他开不了口。
他好轻,轻得一点也不像七尺男儿该有的重量。
小心地将商君放在床上,秦修之拉过薄被,轻轻为他盖上。
坐在床沿上,眼光在商君的脸上流连,久久不愿移开,他终于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看了。
窗外的光越来越暗,秦修之轻声说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吧。
”
休息,什么意思?脑子晕沉沉的,商君用尽全力不让自己晕过去,耳边隐约听到修之的低喃。
商君终于明白自己着了修之的道,一定是那杯茶,修之到底要干什么?越想越慌,商君拼命地想要起来,却不知修之用的是什么药,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很久,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晃动的床帏告诉他,他正躺在修之的床上。
僵硬的脖子不听使唤,商君只能偏过一点头,朦胧中可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镜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片刻之后,男子起身,商君看清了男子的脸,那是——他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是修之!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一进门的时候,觉得修之怪。
他穿着一件白衫,他平时极少穿白衫。
原来一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迷倒他。
修之,我低估你,你比他们还要厉害得多。
商君恨不得立刻坐起来,可惜他一动也不能动。
狠狠咬牙,商君张嘴,却只能说出支离破碎的几个字:“不要做傻事……”
祁风华不是说,这药能让商君睡过去,怎么他还是醒着的?秦修之半跪在床前,就见商君不安地扭动着脖子。
怕他伤了自己,秦修之抚上他的脸颊,听清他口中不住的低喃,低叹道:“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对于我来说,这不是傻事,你有你坚持的东西,而我,要你活着。
起码,不能死在我前面。
”
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那双温暖璀璨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出现。
他说过的话,是我喜欢你吗?商君暗暗咬牙,狠心地回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走,走。
”
不喜欢吗?即使再有预料,秦修之的手仍是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就如同他的心。
收回手,拉高薄被,秦修之缓缓起身,放下床前的帷帐。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那就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你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会尽全力为你办到的。
”帷帐落下,分割了两人。
“不要,修之,不要去——”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滴泪滑落,隐入发鬓,可惜,帷帐外的人,没有机会看见。
“修之——”
握住门把,秦修之再次看向纱帐内,朦胧的人影,平静地躺着,那个人,是他一生的牵绊。
这一仗,让他为他去打吧。
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秦修之打开房门,走出这里,他就是商君。
院内,袭慕和夜焰坐在院前的石凳上擦拭着手中的兵器,看见商君出来,都起身微微拱手以礼。
秦修之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道:“袭慕、夜焰,好好照顾里边的人,他是你们的主子。
”若是他真有什么不侧,袭慕和夜焰跟着商君,也不算委屈了他们。
袭慕、夜焰对看一眼,他们知道屋里的人是他们的主子啊,商公子为何如此一说。
心里疑惑,两人还是齐声回道:“是。
”
秦修之点点头,大步离开了别院,经过与祁风华谈话的小亭子时,就见祁风华如昨日一般,斜靠着石柱。
不同的是,此时他眼中不再是戏谑与不耐。
没有踏进去,秦修之只是对他轻轻点头,淡笑说道:“他就拜托你了。
”说完不再停留,朝着商君所住“萦绕君心”走去。
盯着那道清朗的背影渐行渐远,祁风华轻叹,真的很像。
秦修之不仅易容了小君的容貌,就连他风雅的神韵也模仿得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声音和他说话,他或许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不是小君[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上文袭幕和夜焰又分不出呢?下文萧纵卿也没有发现。
]。
祁风华坐在亭子里,撑着脑袋,苦恼地看着天边一点点被黑暗吞没的红霞,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哀叹,怎么办?等小君醒了,一定要发狂的。
秦修之走进“萦绕君心”,早就等在那里的卫溪迎了上去,“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御枫在门外等着了。
”
调整好声音,秦修之回道:“好,出发吧。
”忽然想到自己屋里的商君,秦修之交代道:“对了,修之的身体不好,让他好好休息。
你待会儿不用过去接他了,我另有安排。
”
现在才另作安排?主子很少这样临时起意,或许是主子担心秦公子吧。
卫溪也不多言,回道:“是。
”
秦修之暗松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
“我说过,不许你去!”一道霸道的男子声音赫然响起,萧纵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内。
他的身后,跟着流光和几个精壮的黑衣侍卫。
糟了,是萧纵卿!
秦修之才放下的心又一次高高提起。
萧纵卿看似来势汹汹。
卫溪稍稍上前一步,站在秦修之身侧。
骗过其他人容易,但是萧纵卿,秦修之没有把握,心里暗暗揣摩着对策,脸上依旧如常微笑。
萧纵卿走到秦修之面前,冷声说道:“今日之事,我已有安排,方繁必死,你无须再去。
”他不能心软,即使是用绑的,他也不会让君去冒险。
秦修之认真地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平日里,君若是决定的事情,他强行阻挠,君必会不悦,今日却是有些不同。
萧纵卿蹙眉,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在环翠楼内外做好了部署,他进去了,就没有机会出来。
到时再让假的方繁从环翠楼回去,予函一样可以拿着令牌去见厉大人,计划照常进行,你无须出现。
”
秦修之低眉思索了一会,回道:“方繁此时前来,必是带齐了人马,做足了准备。
两方人马,在环翠楼里混战,动静必定不小。
天城中,朝廷耳目众多,只怕事情会败露。
”
萧纵卿低哼:“总之你就是要去!”他就知道君不会妥协的。
一把抓住秦修之的手,萧纵卿冷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
萧纵卿忽然不说话,一双利眸里满是惊讶。
“你……”不是君,君的手不是这样的。
流光和卫溪对看一眼,不知道萧纵卿为何表情如此奇怪,仿佛没见过商公子一般。
他们不明白,秦修之却是再明白不过,他果然没能骗过萧纵卿。
心里苦笑一声,秦修之收回手,淡笑回道:“我和你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方法不同。
这样吧,先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若是我失败了,就按你的方法办!”
他是秦修之。
他是要代君去冒险。
萧纵卿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