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染血的白布系在刀柄上,刀身映出他苍白的脸,仿佛三十年前那个在血泊中啼哭的婴儿。
乔峰的狼裘浸透血水,扫过断崖边的野草,草叶割破他掌心时,草尖凝着三十年前未干的血珠,他嗅到三十年前的血腥味。
"乔大哥..."
风中传来的却是女子的轻笑,她的声音比塞北的雪还轻。
红裙翻飞如火焰,阿朱从断壁后转出时,鬓间的珠花在夕阳下碎成万点金芒。
乔峰未转身,掌心已按在她腕间《易筋经》的梵文上:"姑娘跟了我八百里,就为送这本要命的经书?"
阿朱忽然贴近,发间的香混着关外的沙,"你身上有血的味道,也有孤独的味道。
"
孤雁掠过关隘。
阿朱的指尖划过他脖颈旧疤,那里嵌着契丹箭镞的锈迹:"我来送件比经书更要命的东西。
"
乔峰的铁掌几乎要捏碎腰间的酒葫芦。
这女子的眼睛像深潭,倒映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崖下忽传来马蹄声如雷。
乔峰的降龙掌劈碎三块山石,石屑在空中凝成"萧"字。
阿朱却迎风张开双臂,白衣鼓成塞北的云:"你要跳,我陪你跳。
黄泉路上,总比人间暖些。
"阿朱踮脚贴近他耳畔,她的唇贴上他耳后箭疤。
"请记住,这世上有个女子,曾用易容术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
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伤疤,像蝴蝶掠过刀锋。
乔峰浑身剧震,突然抱住这抹红裙,仿佛抱住了整个江湖的温暖。
乔峰嗅到血腥里混着杏仁酥的甜香——那是聚贤庄她偷藏的饯别礼。
阿朱的银簪突然刺穿两人手掌,血线在月光下缠成同心结:
"你若是狼,我便做你心口的毛。
你杀人,我暖你心尖的冷。
"
乔峰的狼裘裹住两具身躯,掌心的血线凝成"阿朱"二字。
三十年前的断箭在风中呜咽,她却咬破舌尖在他胸口写契丹文:"我的雁门关,在你眼睛里。
"
月光爬上关隘时,沙地上只剩半只破碎的酒葫芦。
远处传来驼铃,却再也载不动这一夜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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