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着她的脸,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你记不记得,在镜湖客栈,你把我按在墙上,说我若再杀人就拧断我的脖子?”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握剑的指节,“那时我就想,这人的手这么冷,心却比火塘还烫。
”
萧峰猛地抽手,剑鞘撞在火塘边的铜壶上,发出暗哑的响。
他看见她发间别着的那支银簪,汉人女子的簪子哪有这般尖利?她偏要将簪头磨得能划开鹿皮,说这样遇到危险时能戳人眼珠,此刻那簪尖正对着他,却像在戳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们说你是契丹的叛徒。
”阿紫忽然蹲下来,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红,“可你知道么?在我眼里…”她忽然抬头,眼瞳在火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叛徒也好,英雄也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早已是个没了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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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是他的乌骓在踢槽。
萧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中京,阿紫偷偷跟着他去见南朝细作,被巡逻的皮室军追上。
她那时眼睛还没好,却能凭着听风辨位,用袖中短刀抵住追兵咽喉,就像现在,她明明知道此去中原,汉人恨契丹人入骨,却偏要跟着他往刀山火海里闯。
“你本可以活得像草原上的鹰。
”他忽然伸手,替她摘下发间的草叶,指尖触到她耳后那道浅疤,“何苦跟着我……”
“因为你这里痛的时候,我这里也会痛。
”阿紫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的薄茧擦过他掌纹,
“在女真部落的雪地里,你背着我走三天三夜,那时我就知道,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会为我连命都不要。
”
她忽然笑了,指尖划过他腕上的旧疤,“再说了,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你救我三次,我偏要跟着你,直到你欠我三十次,三百次。
”
火塘里的松木“轰”地塌下,火星子腾起老高。
萧峰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银簪,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躲在树上偷笑的模样,那时她还是个天真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了他甩不掉的影子。
帐外的风卷着沙粒扑打毡帐,像无数双质问的手,可他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比任何誓言都烫。
“明日辰时三刻。
”他忽然站起身,披风带起一阵风,将火塘的烟卷向帐顶,“若你能骑稳我的乌骓……”
“你的马早认得我。
”阿紫忽然拽住他的腰带,指尖勾住皮带上的狼头扣,“去年在归化城,它踢伤三个想偷鞍袋的马贼,却让我摸它的鬃毛,就像你,看着凶,其实心软得很。
”
她忽然松开手,退到帐帘边,紫衣在火光里像团烧不尽的紫焰,“我去备水囊,你若敢不带我走,我就把自己捆在马尾巴上,让全草原的人都知道,萧峰萧大王连个瞎眼的小丫头都甩不掉。
”
帐帘“扑”地合上,细沙从缝隙漏进来,落在他脚边。
萧峰望着火塘里渐暗的炭火,忽然摸到腰间的玉佩,那是阿朱临死前塞给他的,汉人女子的玉佩,此刻却比契丹的狼头剑更沉。
他不知道此去中原是生是死,只知道当阿紫说出“没了根的人”时,他心里那道横了三十年的坎,忽然就塌了半边。
夜风卷着胡笳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摸了摸剑鞘上的狼头,忽然扯下那块刻着契丹文的腰牌,重重按进火塘。
火星子“滋”地窜起来,将牌面上的文字烧得扭曲,就像他这些年在汉人与契丹之间摇摆的魂灵。
而帐外,阿紫的脚步声混着马嘶,正一步一步,踏碎他最后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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