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
今晚的夜带着些黏腻的潮气,残月像块碎银,嵌在雁门城头的垛口间。
萧峰的掌心按在阿紫腰间,指腹触到她绣着并蒂莲的缎带,那是她笑着系在他酒囊上的,说“南朝的花样总比契丹的狼头好看”。
此刻酒囊早已空了,空得像他此刻的丹田,明明运功时该有热流翻涌,却只剩刺骨的冰寒在经脉里游走。
萧峰的掌心在阿紫腰间攥得发紧,黑马的鬃毛已被冷汗浸透。
城头梆子声撞碎在青砖上时,他便知道那碗掺了蒙汗药的酒终究还是慢了半拍,二十步外的街角突然腾起十数点火光,铁甲相撞的声响像极了当年聚贤庄里刀剑入鞘的前奏。
“是鹰卫。
”阿紫的指尖抠进他肩甲,袖中玉蜂针簌簌作响。
十八盏牛角灯转过街角时,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那坛她亲手酿的“醉心红”,原该是给耶律洪基的饯别礼,却在昨夜替他斟酒时,被她指尖的粉悄悄染成了毒。
此刻他提气纵跃,竟发现丹田如坠冰窟,往日能跃过两丈高墙的轻身功夫,此刻连丈许高的石栏都要借力。
城门的铁闸正在下落,萧峰反手去摸腰刀,刀柄上的狼头纹已被掌心汗渍浸得发滑。
刀出鞘时带起半片锈,此刻刀劈向第一根门闩,竟只砍入半寸,木屑崩在脸上,比刀伤更刺人。
阿紫忽然在他怀里僵住:“你的掌力……”她指尖抚过他后心的大椎穴,那里本该有磅礴内力涌动,此刻却像被抽干的井,只剩皮肤下嶙峋的骨节硌着她掌心。
城头弩箭破空声袭来时,萧峰竟只能用刀硬格,三枝弩箭擦着刀身划过,在他左臂划出三道血口,若是往日,掌风便能将弩箭震偏,此刻却连这点真气都聚不起。
“走!”
他踢碎迎面刺来的长枪,枪杆撞在胸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阿紫的马就在十步外,马鞍上还挂着她的嵌珠马鞭。
他忽然想起在契丹王宫,她趁他练完功后递来的那壶酒,酒香里混着极淡的腥气,当时只当是她又在捉弄人,却不想这一夕毒发,竟将他三十年内力化得干干净净。
护城河的水腥漫上来时,十八骑鹰卫已将他围在中央。
萧峰的刀在第二轮交手中崩了刃,他随手将断刀掷出,竟只能擦着敌人肩甲划过,连血都没见着。
赤手抓住刺来的长矛,掌心被矛尖刺破的瞬间,他才惊觉自己竟连“擒龙功”的吸力都使不出,原来她下的毒,不是让人昏迷,是将内力一丝一丝绞成碎冰,冻在任督二脉里。
阿紫的马突然长嘶。
她看见他徒手夺枪时,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本该被掌力震碎的铁甲,此刻却在他拳下只凹了半寸。
血从他额角滴进眼里,他却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省了,每一步后退都踩着自己的血脚印,像极了那年在少室山,被群雄围攻时的模样,只是那时他尚有内力,此刻却连“亢龙有悔”的起手式都摆不全。
“姐夫,我……”她摸向腰间的药囊,却不敢递出去,他若知道这毒是她下的,会不会像捏碎丁春秋的化功大法那样,亲手捏碎她的荒唐?
弩箭再次攒射而来,萧峰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