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只唤了一声他的名字:&ldquo震初。
&rdquo
&ldquo跟我走。
&rdquo他压低了声音,黑暗里只有一对清澈的茶色瞳仁,闪着焦灼的光。
缇兰脸色死白,道:&ldquo我不听你的摆布。
&rdquo
&ldquo我连夜潜出营地,赶了七十里路来见你,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rdquo他两手捧住了她的面孔,不准她转开脸去。
他身上散发着夜雨的寒气,一丝丝渗入她肌肤底下,叫她周身起了寒栗,是愤怒,是哀伤,或是欣喜,她分辨不清。
&ldquo跟我走。
&rdquo他急切地重复道。
&ldquo你的母亲怎么办?&rdquo她茫然地问。
汤乾自毫无犹疑:&ldquo我安排了人护送你到云墨镇,即刻出海。
我到秋叶去接了母亲,就上霍北港去,乘船南下与你会合。
到了海上,就再没有人拦得住我们了。
&rdquo
&ldquo季昶呢?&rdquo
他摇头:&ldquo他是个大人了。
&rdquo
&ldquo那你的官位呢?&rdquo
&ldquo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rdquo他忽地微笑起来。
&ldquo我带你走,我们去做海贼。
&rdquo
她愣怔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逐渐明白过来似地,摇着头,用力将他的双手推开。
&ldquo太迟了,震初。
&rdquo她说着,丰厚的鬈发散落下来,遮盖了她的面孔。
&ldquo缇兰&hellip&hellip&rdquo他几乎惊惶起来,重又抓住她的肩,低头凝视着她。
&ldquo皇妃与将军漏夜出奔,于两国而言皆是可怕的耻辱,若是皇帝和英迦舅舅不肯甘休,再起战端呢?万一追缉的文书人马抢先抵达秋叶,羁押了你的母亲呢?&rdquo缇兰骤然扬起眼来。
那眼光沉重灼热,像是铺天盖地的野火燃到尽头,最终那一瞬不可直视的炽烈。
&ldquo一切总可以设法。
&rdquo他声音嘶哑,神色却已动摇了。
&ldquo震初,你付不起这代价。
这些事情若成了真,你是一定会后悔的。
&rdquo她亦微笑起来,眼里明厉迫人的光渐渐冷下去了。
&ldquo但你是个明白人,你不会责怪我,只会恨你自己,恨一辈子。
&rdquo
他望着她。
白亮电火点燃了他的瞳仁,只是一瞬间,又熄灭了。
&ldquo太迟了。
&rdquo缇兰静静摇头。
&ldquo你回大营去吧&hellip&hellip趁着天还没亮。
&rdquo
年轻的武士猛然将她整个人揽紧了。
那样凶狠的气力,几乎要将她节节捏碎,扬为齑粉,再和着自己的血肉塑出一个新的缇兰来。
他的甲胄钢鳞边缘如无数粗钝的刀,湿而冷,将痛楚深深刻入她的肌肤,她沉默地忍受着。
这痛楚是他给她的印记,深至骨髓,永世不能抹除。
霹雳裂响,隆隆滚过屋脊。
缇兰合上眼睛,仿佛看见万千世界倾屺崩毁,星辰焚烧成灰,随着无休无止的雨瀑冲刷而下,黑暗中卷挟着火花,落向永不见底的地渊。
这一夜雷声轰鸣。
可是一切燃烧过的,终归都要熄灭。
次日缇兰醒来时,已是个明晃晃的清朗天气。
若不是窗扉敞开,残叶遍地,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