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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蛋挞 • 吃蛋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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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安慰道: “医生快来了!不要怕!” 铁汉温柔得令大家笑起来。

    我没有离去,看了好一阵。

     直至“爱护动物协会”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把小狗送交兽医治疗——虽然,下场或是人道毁灭。

    男人把帽子戴好,站起来。

     我认出他: “奀猪强——” 还没说完,警察站立在我跟前,足足高我一个头。

    与“奀猪”完全不配合。

     奀猪强是茶楼报摊小贩的儿子。

    小时跟随父亲上茶楼,便代买一份报纸。

    奀猪强也认出我来。

    那时他还用一个生果箱当桌子做功课。

     黄国强长大了。

    又高又壮。

    国字脸。

    手很粗。

     我长大了。

    父亲老了。

    茶楼拆了。

    父亲死了。

    我大学毕业了。

    恋爱了。

    工作了。

    失恋了。

    入息多了。

    我仍然在寻找一流的蛋挞。

    而香港也回归了。

     “好多年不见。

    ” “你怎么去了当差?” “哦,我是当辅警。

    还有正职的——”他说,“三点三,我们坐下来聊聊。

    ” “到哪儿?” “来,带你到‘蛇窦’。

    ” “蛇窦”是地痞式茶餐厅,我怎会不知道。

    我是这样长大的,那时的差佬也偷空叹杯“鸳鸯”…… “我知有一间。

    他们嫌奶茶不够香浓,还用中药煲来干煎的,包保比苦茶还劲!”我兴奋。

     “欧阳婉菁,”他像小学生一样,连名带姓地唤。

    他不敢帮我改绰号。

    虽然我叫他那个可厌的难听的乳名“奀猪强”。

     “你小时最爱吃热腾腾的蛋挞,如果不够热你情愿等第二轮的。

    你爸爸这样说你。

    ” “是吗?”我有点愕然,“有吗?” 有点感动。

    但愿日子没有过去。

     记得数年前念大学时看过一个电视剧集,“大时代”。

    在香港回归前,又重播过一次。

     主题曲记得很清楚: “巨浪,卷起千堆雪, 日夕问世间可有情永在。

     冷暖岁月里, 几串旧爱未忘, 谁会令旧梦重现, 故人复在? ……” 旧梦不醒?故人永在? 我永远是个小女孩? 但,连城市也一觉醒来变了色。

    多少人还没熬过风暴黑夜便已倾家荡产。

     人,说走便走,化作烟尘。

     我只希望快点走到“蛇窦”。

     坐下来,好好细说从头。

    冷暖岁月里,有些事,是急不及待要告诉故人。

     我要告诉他: 拍巧克力广告时多么有趣。

    有家公司在经济低迷时邀我跳槽条件多么好。

    最近看一个电影哭得半死。

    某一回肚泻还怀疑自己霍乱。

    如果连鸡蛋也有禽流感就太可惜了。

    鲜黄晶莹的鸡蛋,不知能做多少个好蛋挞…… 小姨甥玩电脑比我还棒。

     好像用新机场去旅行。

     我想知道他的近况,一切。

     ……我终于找到他了。

     一边走一边闲聊。

     黄国强客气地问: “你近况如何?” “——” 他又道: “我结婚了。

    女儿两岁。

    好可爱,又顽皮,胖得像小猪。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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