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有恋物癖。
肥彭就是我的“同志”。
在下英国旗的别离日,温暖的手,护送上了“不列颠尼亚号”,在凄风苦雨中,带走了一个大时代,也带走了蛋挞的灵魂。
我后来到他一度极力推崇的中环摆花街饼家,吃着蛋挞,但它们好似已散去了芳香。
而香港人顺利过渡,他们以为九七是一个艰难的关卡——后来才发觉,原来半年之后的亚洲金融风暴才更险峻。
只有“无产阶级”才没有损失,才是赢家。
星期天,走过地铁站,见到一个洋乞丐,手持大纸牌:“我是法国人,钱包被偷去,无法回国,请多帮忙!”报上不是揭发过他利用港人同情心行乞吗?他是高大的男子汉,何以仍乐此不疲?
进了地铁车厢,见有空位,刚想坐下,忽地横来一个男人,以高速欺身占坐,厚颜地打开报纸埋头细阅。
对面有男人在剪指甲。
超级市场中有个男人,把减价的果汁价钱牌偷偷掀起,看看自己可以占多少便宜?而不管是否过期……
在一个商场闲逛时,有人喊:
“婉菁!”
我回头,是一家可乐专门店。
原来是沈家亮。
毕业后多年不见,各有高就。
他没有打工,却当起老板来。
他的店子,专卖可乐产品。
例如手表、音乐匣、可乐罐、怀旧瓶、磁贴、收音机、相机、吹气玩具、雪柜钱箱、玻璃杯、笔、T恤、腰包、杯垫、锁匙扣……迷你六瓶装的可乐盘,真是精致有趣——想不到他的兴趣是生意,几乎每一件货物,都是Coca-Cola,喜气洋洋的红。
一个用可乐送蛋挞的同学,初恋情人。
真是恍如隔世。
他把我拈起又看了很久的迷你小可乐送给我。
微笑收下了。
然后同沈家亮和帮他看店的女友道别。
我说:
“我会介绍公司的可乐迷来光顾的。
报上我名字打九折?”
“八折。
”他说。
哦仍有点“地位”。
他在我身后问。
“还是爱吃蛋挞吗?”
假日人太多,一时之间没听清楚。
反而敏感地听见他女友向他耳语:
“她星期天也一个人?”
这是女人的本能。
下午气温高达摄氏三十度。
炎夏来临了。
但寂寞的人总是觉得凉。
道左有人声:
“真可怜呀,长得那么漂亮……”
“那辆私家车停也不停便走了!”
我听到微弱尖寒的叫声。
是一头白色染血的西施狗。
疑与主人失散后,在马路上慌乱寻人,但这养尊处优的宠物,几曾遭过大风浪?又不谙世道,终被一辆东行的车子撞伤。
“有人报警了吗?”
警察已接报来了。
他排开围观的路人。
最初以为是人,但受伤的是狗,他也没有怠慢。
透过对讲机通报了好些话。
警察蹲下来,先安抚小狗,然后抬头问:
“谁可给我一瓶清水?它失血很多。
”
我递来一瓶矿泉水。
他喂它喝。
还脱下帽子,挥动扇凉,西施狗又倦又痛,但也静定下来,只不时呻吟。
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