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化社会,连“品格教育”云云,不过就是希望你乖乖当颗螺丝钉好好循规蹈矩再努力赚钱别捣乱别胡思乱想好让这物化社会可以运转下去,行吧?物化社会的教育,只需要有创意,不需要有思想,更不需有修行。
因为只有创意,才会牵涉商机。
于是连文化,都要变成文化创意产业!这个物化社会里,所谓教育,你看!课程纲要多么琳琅满目、教材教案真是通篇累牍、参考数据简直部繁帙浩,不这么做,还通不过评鉴呢!于是,老师整天说、整天写,不断量产,像个作业员,教室像条生产线,至于学生,则成了一批批规格化标准化的产品。
这个视人如物却浑不自知的教育部,还每天高唱教育改革呢!
既然规格化标准化,理所当然,你就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有如工业制品,外表标新立异,其实面目模糊;喜欢耍炫耍酷,但常两眼无神一脸茫然。
当我们看到那一双双失焦的眼神,不妨再重新想想,那个“不违如愚”的颜回,当他望着孔子,心领神会之际,那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
第二则士志于道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里仁篇﹞
中国文明在复苏。
首先要恢复士的自觉。
士的自觉,在于视野;因视野辽阔,故不拘于窄隘之地。
士的自觉,在于格局;因格局宏大,故不执于六尺之躯,虽恶衣恶食,亦不足为耻。
晚周诸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士,他们是国士,更是天下士。
他们志在天下,不斤斤于拘隘的地域国家。
因不拘隘,故孔子离鲁而周游列国,冀望一展政治抱负,没人会訾议他为“鲁奸”;而孟子去邹而游于齐、梁,对齐、梁之君大谈王天下之道,也没人骂他“叛邹”,更没人怀疑他要“篡周”。
同样的道理,屈原因贵族出身,对楚国情感甚深,其惓惓难舍,终至以身相殉,大家可以理解,也替他惋惜,却不觉得需要向他学习。
中国读书人这士的自觉,历数千年,始终不辍。
有此自觉,中国文明遂得以屡仆屡起;有此自觉,遂使中国文明向来是,有亡国家,而无亡天下。
这士的传统,虽以晚周为盛,但后代仍旧不绝如缕;直至五四运动,这士的传统,方告断裂。
五四因为“全盘西化”,而西方无此传统,士便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就是所谓的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以知识学问为业,也关心国家社会的公共事务,乍看之下,与士相侔;但二者,其实不同。
不同之一,士以天下为己任,迥异于知识分子的动辄强调民族(国族)主义。
士当然会有民族意识,却不落于民族(国族)主义。
士的民族意识,只可以是种清朗的情感,不溺于情,不会有近代知识分子“献身”民族主义的种种举动。
究极说,所有的“献身”,不管对象是民族,是革命,或是各种主义,都是一种难以自知的巫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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