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申玉柏道:「那倭寇厉害得紧,你船上若有金银珠宝,他定会窃了走。
要是有姑娘妇女,恐怕更要被他玷污。
你再不去找他,恐怕就迟了。
」崔轩亮闻言大惊,想起小茗、小秀的玉体清白,正要开口答应,却给人一把扯到了背后,正是崔风宪来了。
他嘿嘿一笑,把那盒金条扔到了地下,道:「申老弟,我这侄儿是个傻的,什么骗徒同他胡扯,他都要信以为真。
来,你老兄屁眼里积着什么习气,只管冲着你亲爷爷放,老子亲自给你闻香。
」申玉柏笑道:「崔大爷说得是什么话﹖我瞧令侄聪明伶俐,哪里傻呢﹖我看您就宽宽心,让令侄陪我聊聊,咱俩要是聊得来,您不也能发笔横财么﹖」说着指向那箱黄金,示意相送。
崔风宪哈哈一笑,便朝海里吐了口痰,道:「老弟,爷爷这儿先教你几件事,第一,你亲爹行二,所以不是崔大爷,是崔二爷。
其二,我这侄子是丑是美、是傻是呆,不劳你这外人置评。
至于你说得横财呢……」说着说,便又暴吼一声:「来人!把东西扛出来!」听得二爷又要耍狠了,老陈只得苦着臭脸,慢吞吞地回去舱里,扛出了一只小木箱,放到了甲板上。
崔风宪用脚踢开了箱子,厉声道:「瞧清楚!五百八十七两黄金!你们要是肯乖乖滚蛋,老子便把这钱赏了给你,也好教你们兔崽子发笔横财!」眼看二爷打肿脸充胖子,老陈老林自是心惊肉跳,看这箱黄金压根不是崔风宪所有,而是几个中原富商托他来采买燕窝之用。
倘使真把钱给了人家,到时二爷不免又要跳海了。
甲板上一片寂静,此时雾气渐浓,天气渐寒,双方的火气却是越来越大,随时都能翻脸动手。
崔风宪怕对方先下手为强,忙挡到徐大人面前,森然道:「老弟,咱们已是话不投机了。
我现下两条路给你,要么,咱们硬碰硬打上一场,要么,你即刻下船滚蛋,你怎么说﹖」申玉柏微微一笑,道:「崔大爷多大的火气啊﹖其实要我走呢,一点也不难,不过你要翻脸动手呢,下官也不来怕,只是贵我两国一向是唇齿相依、和气为贵……」崔风宪听他言语不着边际,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心下不耐,正要截断话头,猛听尖叫声窜起:「你是谁?为何抓着我们﹖」听得这声音是两名婢女所发,众人自是大吃一惊,当下纷纷回头去看,只见一名朝鲜武官站在内舱门口,两手拎着小鸡般,一手提着一名婢女的衣领,径自大步走出。
另一人则将舱门撞开,径在舱房里搜了起来。
眼看小秀、小茗给坏人掳走,崔轩亮自是大吃一惊,赶忙冲了过去,大声道:「你们干什么!快把人放了!」他身材长大、步伐又急,猛一下便奔到那武官面前,正要下手夺人,却听崔风宪大惊道:「亮儿!小心!」在两名少女的惊叫声中,那武官上身后仰,长腿笔直上踢,崔轩亮但觉眼前一黑,下颚已给对方的足跟擦过,须臾之间,少年郎脑中嗡嗡作响,双眼翻白,随即跪倒在地,竟已昏晕了过去。
新罗古武术,名唤「跆跟」,功力上乘者出腿绝快,旋踢、上踢、侧踢,莫不无影无形、猝不及防,可怜崔轩亮从未见过这等武术,无从防备,剎那间便已吃了大亏。
眼看侄儿倒地不起,崔风宪自是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察看,却给申玉柏伸手拦住了,听他淡淡地道:「站着别动。
」「操你娘!」崔风宪怪吼一声,左肘斜出,正要朝对方胸口撞去,却听两名少女齐声尖叫:「崔二爷!崔二爷!您快来救崔少爷啊!」崔风宪心下大惊,回头急看,却见那武官揪住了崔轩亮的衣襟,右掌凌空,朝侄儿的脑门比了一比,掌心散出一股红光。
崔风宪身上凉了半截,暗道:「新罗掌。
」崔风宪是天下掌法的大行家,自知新罗有种独门掌功,揉合中原的铁砂掌、禅门密教的大手印,威力奇大。
练者先于掌心涂药,后于石壁上奋力拍打,初练时掌心淤黑,污秽怕人,待得功力渐增后,掌心乌黑尽去,反生朱、金、蓝、青等色,练到绝顶之处,手掌更如婴儿般柔细。
威力之大,尚在中原的铁砂神掌之上。
申玉柏淡然道:「崔二爷,我这手下练到了『朱红手』,一掌击下,可以拍死一头牛。
您想不想见识见识﹖」崔风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侄儿有了个万一。
听得威吓后,竟是嚅嚅囓囓,连骂人也不会了。
徐尔正见双方动上了手,忙道:「申大人,你……你朝鲜乃是礼义之邦,与我中华是友非敌,怎能为此不德之事?快把人放了吧?」申玉柏摇了摇头,道:「对不住了。
下官今日若不能找回那人,来日朝鲜恐怕死上百万人不止,为保我国臣民安危,申某不得不出此下策。
」徐尔正吃了一惊:「什么死伤百万人﹖你……你在说些什么?」申玉柏不愿多言内情,当下把手一挥,厉声道:「来人,把人搜出来了!」众武官一听号令,人人如狼似虎,翻箱倒柜,四下搜索那东瀛人的下落。
眼见这帮人出身庙堂,洞见观瞻,行止却是如此不堪,几名船夫心存不忿,欲待出手拦阻,却给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那崔风宪空有一身功夫,此时投鼠忌器,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把脸别开了不看,以免活活气死。
那群武官倒也正派,两名小丫头虽说娇美可爱,他们却是正眼也不瞧,只不住下手查房,转眼便搜遍了甲板,随时都要查到下舱去。
那崔轩亮倒地昏晕,慢慢也醒了过来,他茫然坐起,有些不知身在何方,左顾右盼间,猛见船上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朝鲜武官,人人凶神恶煞,转眼去看武功高强的叔叔,却只面露焦急之色,不住朝自己望来。
崔轩亮心下茫然:「怪了,叔叔是怎么了﹖为何不动手呢﹖」他抬头去看,猛见到了一名武官,正自举起手掌,对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崔轩亮心下一醒,忖道:「啊呀,原来我是给人擒住了。
」崔轩亮年轻识浅,毕竟也练过几年武艺。
他凝目来看,只见那武官掌心色呈淡黑,隐隐散发一股罡气,倘使一掌打下,恐怕自己性命不保。
眼看那武官环视全场,并未紧盯着自己,崔轩亮便生逃命之意。
可对方的掌心离自己太近,只消反手朝脑门打下,难保不受重伤。
他不敢莽撞,却也不想坐以待毙。
正烦恼间,忽见身旁不远处有块帆布蓬,蓬下隐隐传来了猫呼噜,一旁还露出了半截狮尾巴。
崔轩亮心下狂喜,暗道:「这可有救了。
」此时全船上下动弹不得,有的武功低微、不敢妄动,有的本领高强,却又投鼠忌器,说来唯一不在敌方掌握之中的,便只剩下这只小狮子了。
崔轩亮心头怦怦跳着﹐便伸手到帆布底下,朝小狮子的屁股拍了拍﹐盼望牠赶紧出来咬人,届时场面大乱,自己便能逃脱了。
狮子虽说凶猛,却比老虎易于养驯。
这两者虽都是兽中之王,天性却不相同﹐老虎喜爱孤独﹐只愿独居于山林﹐自行其是﹐狮子却恰恰相反﹐生平最恨孤单,无论进食捕猎﹐每每呼朋引伴﹐三五成群而来。
是以狮性合群,远比老虎来得平易近人。
眼看救星躲在木箱后头睡觉﹐崔轩亮心下焦急﹐连着拍了几下狮屁股﹐谁知那小狮子虽然温驯,却是蠢笨无比﹐竟以为主人要给牠挠痒了﹐一时四脚朝天,肚腹向上﹐狮呼噜打得更是震天响。
崔轩亮满面苦笑﹐自也无计可施﹐正烦恼间﹐那朝鲜武官却已察觉了异状。
冷冷便问:「帆布底下是什么东西?」此行朝鲜众官甘冒大不讳,正是为那东瀛人而来。
崔轩亮心下狂喜,知道对方上当了,他哈哈一笑,便想说那东瀛人躲在帆布下。
可话临口边,却又觉得不对,看这话太过于直白,不免启人疑窦。
一时间支支吾吾,居然不知如何措词。
崔轩亮打小给叔叔呵护长大,少知人情世故,自也不善做伪,可此时他满头大汗、神色嚅囓,却比什么阴谋拐骗还管用。
那朝鲜武官越看越是心疑,便弯下腰来,朝那帆布蓬瞧了瞧,只见这块布蓬颇为平坦,不像躲了人,可转头来看帆布角落,却露了条尾巴出来。
看那尾巴实在奇异,模样光秃秃的,生满褐色短毛,狗不似狗、猫不似猫,尾端还生了颗大毛球,不时左摆右动,极其古怪。
俗话说「狗尾续貂」,那朝鲜武官微微沈吟,料知帆布底下定有古怪,他一手按在崔轩亮的脑门上,示意他莫要作声,随即悄悄摸上了兽尾巴,奋力向后一拉。
「吼!」小狮子冲天而起,扑到了那人脸上,随即四爪爬搔,又啃又咬,痛得那武官放声惨叫,脸上已是鲜血淋漓。
狮子不是猫狗,三月便能吃肉,足岁便能吃人,果然这会儿便英勇救主了。
眼看那武官脚步跌跌撞撞,崔轩亮心下大喜,忙向前一滚,抱起了小狮子,正要朝叔叔奔去,却听崔风宪大喊一声:「亮儿!别急着过来!」崔轩亮愣住了,不知叔叔为何出言叫嚷,满心茫然中,忽听背后风声紧急,他急急回头去看,惊见那武官早已擦去了脸上鲜血,右足点地,左脚高高旋踢,直朝崔轩亮面上扫来。
正是「跆跟」古技中的「回背踢」。
朝鲜武将天性骁勇,越是受伤挂彩,斗志越见激发,这一踢使足了气力,只消扫过了下巴,轻则颚骨全碎,重则颈骨断折,已有置人于死地的打算。
崔轩亮大吃一惊,当下把小狮子放了下来,便也飞出一脚,一招「灵猴蹬天」,便朝对方的腰眼踢去。
双方各出一腿,那武官以足掌外缘横扫敌面,正是腿法中的「大割」,威力奇大;崔轩亮却是以足踵破向敌方中盘,正是灵猴拳的「蹬」字诀,这招使将出去,上身便会顺势后仰,非但能避开敌招,尚且会抢先踢中敌方的要害,已算是赢了一招。
眼看侄儿变招如此之快,崔风宪心下大喜,正要高声喝彩,一旁申玉柏却淡淡地道:「别急,胜负还没分。
」话声未毕,场内传来一声痛哼,却见那朝鲜武官脚法一换,原本高踢的右腿倏忽急落,足后跟已在侄儿的胫骨上重重一击。
都说「南拳北腿」,这灵猴拳出于广南,创制者身形短小,腿法最擅剪、绊、挑、扫四字诀,可要说直攻横割,上飞下蹴等等足技,却不如朝鲜武术的刚猛威力,果然双方以腿攻腿,便让侄儿吃了大亏。
那武官得理不饶人,眼看崔轩亮的左腿垂了下来,当下右脚前探,插入了崔轩亮的双腿间,随即提起右掌,便朝他脸上劈来。
崔风宪心下大急,喊道:「亮儿!快逃啊!」申玉柏淡淡地道:「逃不掉的,你叫这孩子跪下,我们不想伤他。
」听得此言,崔风宪自是又惊又急,看对方出掌掴打,用意不在伤人,而是要逼迫少年人跪倒,只消崔轩亮双膝触地,锐气尽失,便能顺利将他制服,届时自己武功再高,却也无法上前救援了。
敌方掌底弥漫黑气,正是威名赫赫的「新罗掌」,此时使足了力道,掌缘更是漆黑如墨,真足以拍砖裂石。
崔轩亮一旦给打个正着,面骨必然碎为数十块,来日纵使能保住小命,怕也要因此毁容,再也不能见人了。
生死只在一瞬间,此时崔轩亮痛得冷汗直流,什么念头也没了,听得申玉柏说话,双膝微屈,身子立时矮了下去,申玉柏微微一笑,知道这孩子还是屈服了,正要令手下住手。
却见少年人深深吸了口气,双腿扎马,左掌握拳收腰,右拳开满掌,向前平推。
众船夫见了这招,蓦地大喜欲狂,齐声喊道:「雷霆起例!」「八方五雷掌」起手式,便是这招「雷霆起例」。
话还在口,那武官的「新罗掌」也已大军开到。
两人掌心相触,功力相撞,猛听一声破锣怪响,那武官身子倒飞而出,连着撞破了几只木箱,这才止住了身子。
众武官瞠目结舌,看这少年先前不堪一击,一踢便倒,武艺可说十分平庸,岂料掌中功夫竟是如此精湛﹖申玉柏颤声道:「这……这是什么武功?」崔风宪冷笑道:「老弟想知道吗?来……爷爷这便演给你瞧啦。
」说话间拉开了马步,双手如同托塔向天,单脚更已离地,摆成了一个魁星踢斗式,厉声道:「元帅借雷!」「八方五雷掌」第二式,便是这招「元帅借雷」,出手时宛如雷门元帅下凡,当真是气势磅礡,万夫莫敌。
眼看崔风宪架式雄奇,那申玉柏心下一惊,这才醒起对方姓「崔」,当是中原「八方五雷掌」的崔氏传人。
他自知大事不妙,赶忙扎下马步,提气大喝:「都上来!」众武官闻声上前,人人肩搭着肩,便在申玉柏背后排成一列,功力贯通,便要与敌方对掌。
「新罗掌」最初流传于庆州一带,习者多为武官,出手刚猛为主,不脱铁砂掌、黑风掌一类习气。
传至善德王之时,密教正式引入朝鲜,「新罗掌」也因而习得了种种佛门大神通,就此走出了铁砂掌的格局,跻身为当今有数的名门掌功,或能与「八方五雷掌」一较高下。
双方掌法对决,崔风宪左掌托天,右脚离地,加上他以一敌五,气力上自也抢不到上风,不过他就是分毫不让,那右掌仍是笔直向前,猛听「当」地一声金响,双方掌心相触,申玉柏掌中发劲,正要一举逼倒对手,却惊觉对方的力道隐隐牵引,竟带得自己身子向右偏斜,背后武官也是脚步一阵摇晃,人人左脚皆已离地。
所谓的「元帅借雷」,便是以内家借劲为主,外门崩劲为辅,出手时掌力牵拨,对手往往身不由己,随势晃动,便如元帅号令兵卒,威风凛凛。
崔风宪嘿嘿冷笑,右脚越抬越高,众武官的身子也益发偏斜,左脚也是越举越高了。
申玉柏心下大急,这才晓得自己给对方黏住了,想将对方推倒,力有不及,待想抽身卸力,却又有所不能.忽听崔风宪深深吸了口气,手掌向内回缩,随即向外一推,喝道:「崩!」掌中吐劲,向右一甩,「砰」地一声大响过后,众武官啊呀一声,尽皆向右扑跌,霎时之间,尽数摔倒在地,闹得狼狈不堪。
在外门掌法里,打劲多是一昧刚猛,手法静净,少有变化。
内家掌法却恰恰相反,贴迭借卸,走的全是以柔克刚的路子。
崔风训钻研多年后,发觉天下掌法不分内家外家,其实一共只有十种手法,合称「径紧静净切、贴迭卸借冲」,若能以内丹为体,外门为用,便能内外揉合,发出五种最难抵挡的打劲,这便是所谓的「五雷」。
「五雷」是守不住的。
就像是干将莫邪,中者立伤,果然此招使出,全场武官无人能挡。
若非崔风宪近日身体违和,气血不顺,非得打死一两人才能收场。
「狗日的!」崔风宪哈哈大笑,眼看申玉柏倒地不起,便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硬拉了起来,徐尔正慌道:「震山!得饶人处且饶人!别闹出大事来了!」崔风宪咬牙道:「这人敢上我的船闹事?我便不能揍他?你奶奶的!老子今日若不打落他满嘴大牙,没脸见我大哥于地下!」说到激愤处,便将申玉柏抛了起来,随即半空划出一掌,便要朝申玉柏脸上掴打.海上无王法,杀人放火之事,时有所闻。
崔风宪纵不能杀了对方,可打下他的两颗门牙总是要的。
眼看掌心便要击上面颊,忽然间半空中雾气破开,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挡在申玉柏面前,随即右手轻飘飘的拍出一掌,便朝崔风宪的掌上迎去。
崔风宪大吃一惊,不知这人是哪儿冒出来的,奈何二人掌力尚未相接,一股寒气便已袭上身来,登使他打了个寒噤。
崔风宪自知对方武功高得出奇,只得急急催动掌劲,便与不速之客对了一掌.轰地巨响传过,甲板上传来咚咚脚步声,崔风宪气血翻腾,竟给对方的冰寒掌力逼退开了三步,转看那人,上身虽有些晃荡,双足却仍牢牢钉于地下,竟是一尺未让。
「八方五雷掌」岂同小可,尤其崔风宪长年习练这套掌法,纵未发动招式,掌中亦能带着一股独门打劲。
谁知对方竟能硬生生扛接下来,足见功夫极为精湛。
崔风宪深深吐纳,他运转内力,消解了身上的寒意,随即凝目去看,只见面前站了一名老者,腰上悬了一柄青铜古剑。
眼见那老者身形瘦削,面色泛青,好似鬼魅般的长相,众船夫不由得暗暗惧怕。
崔风宪深深吸了口气,自知朝鲜国真正的主力到了,忙道:「大家都过来,躲到我背后。
」甲板上脚步急乱,人人都钻到了崔风宪背后。
崔风宪稍稍点过了人头,只见徐大人,两名婢女、四十余名船夫,并同那只小狮子,人人俱都完好,不曾给谁伤了。
崔轩亮暗暗打量那名老者,低声道:「叔叔,这人是谁?您认得他么?」崔风宪竖指唇边,轻声道:「先别说话,他们的人还没到齐。
」听得对方尚有高手未到,徐尔正心下更惊,忙钻到了人群之中,只在飕飕发抖。
崔风宪自知使命重大,全船老小的性命都在自己的肩上,当即踏上了一步,朗声道:「安徽崔震山在此,敢问来者是朝鲜的哪一位?」四下阴阴暗暗,雾气又浓,什么也瞧不清楚,忽然间,面前点燃了一盏油灯,甲板便给照亮了,一片昏沈间,只听甲板上脚步一拐一拐的,竟又行来了一人,听他哈哈一笑,道:「小崔啊……三十年前一面之雅,你可还记得我么?」崔风宪见了那人,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崔中久……你……你怎么也来了?」众人借着灯火去看,只见来人是个瘸老者,清瘦身材,不过腰上悬的却非长剑,而是一柄略做弯曲的长刀,竟与东瀛刀有几分相仿。
崔轩亮心下担忧,忙道:「叔叔,那是东瀛刀么?」崔风宪低声道:「不是,那是『百济刀』。
」「高丽剑」、「百济刀」,面前这两名老者大有来历,先前出掌的那人腰悬青铜古剑,瘸脚的那个则是手提百济长刀,二人分立左右两方,已将满船老小盯住了。
崔风宪心里明白,这两人正是昔年朝鲜「神功大王」的随身护卫,过去曾随主上出使北京,是以自己也曾见过他俩一面。
依稀记得带剑那人好似姓「柳」,名号却记不全了。
至于带刀老者的姓名却还历历在目,他恰与自己同姓,人称「百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