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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看此段道路不算险峻,若以空车而上,或能勉强一试。

    当即喊道:「海生!快带弟弟们下来!大家一起推车上去!」终于找到出路了。

    看这缺口颇为开阔,一家人只消从此地驾车离开,一不必应付官军刁难、二也免缴什么过关文碟,只管轻车简从,横渡关山,从此便能去到开平,海阔天空,放羊牧马,岂不似白云乡般逍遥自在? 那爹爹越想越是心热,奈何连喊几声,迟迟不见儿子下来,便又喝道:「海生!天都要黑了!你们搞什么鬼?」正吼话间,只见一名小孩儿双手掩面,哭哭啼啼地走了回来,那娘亲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察看,面前赫然便是碧潮。

     春风心下骇然,颤声道:「怎么回事?我才走了一会儿啊……」春风前脚才走,兄弟们竟又打架了。

    看碧潮边走边哭,裤子污脏,膝盖跌破,掌心处更满是擦伤,那娘亲震怒欲狂,厉声道:「海生!」话声未毕,又有人来了,却是一名少女缓缓归来,看她披头散发,连花裙也给撕破了,衣不蔽体,露出半截光滑大腿,不是浙雨是谁? 那爹爹恼怒至极,还没来得及询问情由,却见一名少年慢吞吞走回,瞧他掉儿郎当的模样,岂不正是海生? 「畜生!」那爹爹忿恚至极,扬鞭而起,正要抽落,却给浙雨拉住了,慌道:「爹,不是海生打人。

    」那爹爹怒道:「胡说!不是这畜生作乱,却会是谁?」浙雨低声道:「是……是二弟……」「老二?」爹娘睁大了眼,只觉难以置信。

    正说话间,海生已然行到近处,看他嘴唇肿起,牙龈出血,脸上挨了一记狠的,脚下更是一拐一拐地,想来重重跌了一跤。

    那爹爹大声道:「到底搞什么?浙雨!妳说!」浙雨低声道:「咱们……咱们方纔见了长城缺口,心里好奇,便想出去察看,谁晓得二弟……二弟就是不让咱们走,猛一下就扯住了我,我反手推他,这便打了起来……」爹爹嘿了一声,道:「海生没帮妳么?」浙雨低声道:「他……他不是二弟的对手……」那海生怒道:「放屁!那贼小子专使偷袭手法,我一时不备,这才给他暗算得逞!妳要他光明正大过来,看看谁的拳头大?」海生叫得越凶,越显得心虚。

    看他年纪比二弟大了七八岁,体格远为高壮,向来只有他打人的份儿,绝无吃亏之理。

    岂料此番与浙雨、碧潮连手,姊弟们以三敌一、人多势众,竟还给二弟轻易摆平了? 眼看碧潮呜呜哭泣,非但膝盖擦破,连手肘也跌得淤血,想来给打得不轻。

    那娘亲心疼不已,只没住口地安慰。

    那春风一旁看着,心里却顿生疑窦,看二弟不同于海生,虽说天性倔强,孤僻少话,可自小到大却没见过他动手打架,更别说是欺侮兄弟,此番暴起伤人,定有隐情。

    忙道:「姊,二弟好端端地,为何不让你们走?」浙雨咳了一声,尴尬道:「他疑神疑鬼的,说咱们若是出关了,便会……便会……」那娘亲皱眉道:「便会什么?」大女儿欲言又止,海生则是嗤之以鼻,爹爹沈声便问:「便会什么?说啊!」碧潮哭道:「便会成为畜生!」「畜生?」爹爹一脸愕然,只觉此事怪得不成话。

    春雨忍不住噗嗤一笑:「出关便会成为畜生?爹,咱们家里有人还没出关,便已经是畜生了呢。

    」海生暴跳如雷:「什么?妳说谁是畜生?妳把话说明白!」在爹娘眼中,海生浙雨能干精明、春风碧潮贴心乖巧,各有各的用途,唯独这个二弟孤僻怪异,宛如孤魂野鬼。

    那爹爹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别说这些闲话了。

    天都快黑了,咱们得趁四下无人,赶紧把车推上去。

    」儿女们颤声大喜:「爹!咱们真要出关了么?」那爹爹沈吟道:「这个自然。

    咱们得早些动身。

    否则要给官军撞见这处缺口,那可走不成了。

    」这长城古来便是一座大围墙,官府管束极严,出关入关都有明法,若是这段缺口给人瞧见,恐怕立时便要派军堵上,届时要想逃出生天,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缺口在前,希望也在前,全家人满心激动,纷纷来到蓬车旁,再无一字埋怨。

    那爹爹把马鞭交给妻子,道:「大家要想出关,便得齐心协力,知道么?」浙雨春风、海生碧潮,四人齐声大喊:「知道了!」那爹爹甚为满意,道:「这就好,大家预备出力……一、二……」三字一出,鞭儿挥抽,马鸣啡啡,嘎地一声轮响,车子动了动,那爹爹举棍撬车,咬牙道:「不许放松!一、二……」三字再出,两匹牲口气喘吁吁,陡然间欢声雷动,车轮真个挺上来了。

    好容易车子动了,举家士气大振,那爹爹立时喊道:「别松手,咱们要把车儿推上山!出力!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声声吶喊中,车子一尺一尺上到了山路,连娘亲也抛下了马鞭,亲自来到车后,死命出力。

     「到了!到了!」夕阳满天,晚霞无限,山巅处传来了欢呼声,车子总算给推上去了。

     大姊、二姊香汗淋漓,娘亲也是双腮潮红,人人顾不得累,纷纷仰头去看,只见面前好一座古城,高耸雄伟,墙上生满青苔,不知有多少年了。

    那爹爹抹去了热汗,微笑道:「大家都过来,瞧瞧这儿。

    」众人静了下来,依言靠近,登已见到了那处缺口。

     这绵延万里的长城,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看这段城墙缺口极大,却不知是怎么垮的,也许是地牛翻身所致、也许是暴雨冲刷所为,总之城崩墙塌,开出了一道口子,便也露出了关外的景象。

     遥远的关外,不知名的关外,一家人屏气凝神,纷纷来到缺口边儿,向极北处眺望。

     第一眼看去,关外是偌大一片草原,无穷无尽,宛如大海一般辽阔,仰头去看天色,那一轮落日大如鹅卵,红似火炎,渐渐逼临大地,雄奇得让人屏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家人怔怔遥望北方,不知不觉间,竟都静了下来。

     春风怔怔地道:「爹,外头就是塞外了,是么?」海生讥笑道:「废话。

    长城之外不是塞外,却是什么?难道是海外么?」听得此言,合家都笑了,那碧潮欢容道:「爹爹!咱们这下不必缴验文碟了,对么?」「那当然。

    」那爹爹抹了抹汗,微笑道:「这回幸亏你眼尖,不然咱们还找不到这处缺口哪。

    」话声未毕,海生立时喊了起来:「爹!这缺口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你怎能说是碧潮的功劳?」浙雨骂道:「又来邀功!难道我便没见到缺口?」那爹爹皱眉道:「好啦、好啦,这事人人都有功劳……」儿女们纷纷争功吆喝,那爹爹哪管这些无聊事,他慢慢走上几步,朝长城另一侧去望,只见这处城墙建于丘陵上,北侧这一面地势较险,可说也奇妙,山麓间竟有一条栈道,似可供马匹通行。

    那爹爹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快快上车吧,这就准备出塞了。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终于可以离开中国了,只消出了关,便能见到塞外风光。

    那儿有长白山、斡难河、鸭绿江,就是没有浮华南朝的险恶人心,那儿百姓质朴爽朗,放羊牧马,好生快活…… 浙雨春风、海生碧潮,人人都上了车,爹爹满面愉悦,正欲扬鞭启程,忽听娘亲道:「等等,咱们还少了个人。

    」那海生怒道:「又是那厮!真烦!」转身向后,圈嘴高呼:「二弟!大伙儿要出关了!你快来吧!」喊声远远送出,引得四下满是回声,那浙雨也喊道:「二弟!快出来!你再不过来,休怪咱们自己走了!」那娘亲瞪了女儿一眼,道:「别胡说。

    」说着亲自来喊:「二弟,快来,娘给你留了晚饭,你快回来吃吧。

    」众人说好说歹,或动之以情、或胁之以迫,奈何就是迟迟不见二弟的身影。

    那娘亲叹气摇头,转问大儿子:「海生,你们方纔究竟怎么打起来的?可是你又欺侮他了?」海生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死缠烂打,就是不想让咱们出关。

    」先前二弟与家人争执动手,正是为了拦阻兄姊,说什么出关后就会成为畜生,也不知这念头是打哪儿生出来的。

    那娘亲叹道:「浙雨,是不是妳跟妳二弟说了什么,害得他胡思乱想?」浙雨叫苦道:「娘!妳又赖我了!我十天半个月没找他说话,能害他什么?」那娘亲以手支额,深深叹息:「唉……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明明都是我生的,性子怎么会这样?」眼看娘亲操烦不已,春风忽道:「娘,妳别怪二弟了,我猜他会有这些古怪念头,定是给爷爷害的。

    」娘亲讶道:「给爷爷害的?」春风道:「一年前爷爷不是病得很重么?那时你们都忙,没空看顾他,二弟就一直守在病榻旁,我猜爷爷定是跟他说了什么,这才让他变成这样。

    」那娘亲叹了口气,自知爷爷脑袋胡涂,最爱找二儿子胡说八道,不免害得这孩子怪里怪气、益发孤僻。

    她摇了摇头,哂然道:「好了,别再说了,大家赶紧分头找人吧。

    」海生恨恨地道:「这浑小子,老是找麻烦。

    」正要纵下车去,忽听那爹爹沈声道:「都给我上车。

    」众人微微一愣,道:「爹,你不找二弟了么?」那爹爹冷冷地道:「这孩子打小便不合群,从不顺爹娘的心。

    他若不想跟着咱们走,不如让他留下吧!」那娘亲慌道:「你别胡来……这……这儿荒山野领的,你……你怎能把他留在这儿?」 啪地一声,马鞭抽地,听得爹爹暴吼道:「都给我上车!」那海生早有不耐,第一个便跳上了车,浙雨春风对望一眼,猜测父亲欲使激将法,藉此逼出二弟,便也搀扶着娘亲,把她劝上了车。

    那爹爹见人都到齐了,当下提起马鞭,正要驾车离去,却见大车前方冒出一个人影,却不是二弟是谁? 「出来了!」全家老小大喜而呼,海生猛地纵身下车,喝道:「混蛋!」正要将之揪住很打,那二弟却急急钻到车下,藏住了身子,海生气愤不已,吼道:「臭小子!出来!」那二弟身小利落,只在车下捉迷藏,海生虽已伸长了臂膀,却还是拉之不着。

    爹爹喝道:「海生!别理他!上车!」海生咒骂几声,跳回了车上,那爹爹提起手来,正要抽鞭而下,二弟却又冒了出来,站到了车前。

     那爹爹冷冷地道:「上车。

    」老二低头望地,无言以对,那娘亲啧了一声,正要下车相劝,却给爹爹拦住了,一时口气森然,道:「我再说一次,上车。

    」那孩子低下头去,并未作声。

    那爹爹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不上车,爹爹便不要你了,你怕不怕?」老二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听得爹爹道:「好,你既然还晓得怕,那便上车来。

    爹爹答应不打你,怎么样?」眼看二儿子不言不动,不理不睬,那爹爹有些恼了,好容易一家人来到长城边上,终于可以出关了,孰料又给僵在这儿?他额头青筋涨起,森然道:「你不上车?好!那你留着吧!」马鞭一抽,正要驾车离去,猛听马鸣啡啡,那二弟居然双手张开,硬挡在大车正前,拦住了路。

    那爹爹惊怒交迸,喝道:「你干什么?不让咱们走么?」二儿子不言不语,就是拦在车前,既不言语,也不退让。

    那爹爹把马鞭一抽,作势欲打,那孩子立时钻到了车下,藏身不见。

    可一旦要驾车离去,那孩子便又冒出头来,挡于车前。

     双方屡试不爽,那爹爹提鞭下车,喘息道:「你让不让?」那娘亲急忙拦住丈夫,慌道:「使不得。

    」老二比海生小了六七岁,年方幼弱,若是挨了鞭打,不免重伤,那爹爹把娘亲反手推开,跟着指挥海生,森然道:「上去驾座。

    」爹爹真个动怒了,他提起马鞭,缓缓走下,凝视着二儿子,神情肃杀。

     先前老二声东击西,忽躲忽藏,谁也奈何不得,可现下是海生驾车,他若还想与爹爹捉迷藏,便再也拦不住车子。

    只听爹爹森然道:「最后一回问你,你上不上车?」那孩子低头不动,无言以对,那爹爹森然道:「老二,你别怨爹爹不疼你。

    你要就上车、再不便给我让开。

    否则一会儿你若给爹爹打死了,没人会可怜你。

    」那孩子眼里垂下泪来,却仍一步不让,那爹爹冷冷地道:「海生!走!」海生提缰驾绳,策马前行,那孩子拼命张手,死命去拦,冷不防却给爹爹揪了起来,吼道:「畜生!」那孩子应变神速,反手便是一拳,竟望爹爹喉头击打,颇见准辣。

    那爹爹气望上冲,大声道:「打!我让你打!」那孩子微一犹豫,却见爹爹的手掌高高扬起,已然一耳光掌落,啪地一声,又是一声,盛怒之下,出手不再容情,竟一连掌落了十来记耳光,到得后来,竟将人掼在地下,狂踢狠踹。

     「别打了!别打了!」娘亲、姊姊纷纷来拉,那爹爹气喘不已,低头一看,只见那孩子脸颊肿起,满嘴是血,早已昏晕过去,春风蹲了下来察看,颤声道:「娘,二弟的手……」众人围拢急看,只见那孩子左手软软垂下,关节竟已脱臼了,那娘亲大哭大叫,转身朝爹爹拍打:「你好忍心,他才几岁啊?」那爹爹怒道:「那我该怎么办?任他闹下去么?」提起儿子的衣领,便望车上一抛,那娘亲大声道:「你还这般扔他?给我放下!」父母俩拉拉扯扯,却于此时,二弟口袋里坠出一样物事,掉落到车上。

     浙雨低头一看,不觉大惊失色,颤声道:「爹、娘……你们快看……」全家人同来围观,赫然之间,齐声喊出二字:「文碟!」终于找到文碟了,看自家老小在长城边上徘徊半月,进不得、退不得,正是因为过关文碟不见了,没想这东西之所以消失无踪,却是给二弟藏了起来。

     老二下手偷窃,家中上起爹娘、下至碧潮,莫不相顾愕然,那娘亲喃喃地道:「他……他为何要偷文碟?」浙雨苦笑道:「他……他八成觉得咱们冷落了他……」「不肖畜生!」那爹爹暴怒道:「把这小子扔下车!当我没生过这儿子!」二弟呼吸短促,早已昏晕不醒,可家人们同情渐止、憎恶陡生,没人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也许他觉得爹娘不看重他、兄弟姊妹也总是排挤他,这才起意藏起家中最要紧的东西。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这般做,他难道不知这趟出关何其要紧、干系一家人的生死么? 众人心里生烦,眼中发火,那爹爹什么也不管了,大声便道:「走了!都给我上车!」浙雨低声道:「爹,二弟的手断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关内,先找个接骨大夫……」那爹爹提气暴吼:「接什么?断了就断了!走啦!」二弟咎由自取,谁还敢替他说话?浙雨春风静默下来,娘亲也不敢再说了。

    那爹爹吃了秤柁铁了心,无论如何,今日都得闯出关去。

    他提起马鞭,正要驾车启程,突然间,城墙外传来低响。

     哒……哒哒……哒哒哒…… 声响越发密集,由远而近,不绝而来,那春风甚是警觉,忙扯住爹爹的衣袖,低声道:「爹,等会儿。

    」那爹爹满腔火气,什么也不顾了,正要甩开女儿的手,只听哒哒踏响由远而近,从缺口向外眺望,竟是漫天烟尘,遮蔽了视线。

     夕照之中,关外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现身。

     全家人都呆了,情不自禁互望一眼,一片错愕间,长城缺口烟尘渐缓,前方现出了一只黑影,高约丈许,似神非神、似人非人。

    全家人吓得缩身相拥,却听哒哒声再响,一匹马儿行了过来,上头跨坐了一名男子。

    他前额全剃,耳鬓左右各结发辫,垂于肩上,这是「三搭头」,来人正是一位「鞑靼人」。

     来人跨于马背之上,乍然猛见,宛如十尺高的凶神。

    生平首次见到塞外人物,众人都愣住了,那鞑靼男子也是眉头紧皱,当没料到此地有人,忙转过头去,朝背后高呼疾喊,似在提醒后头的同伴。

     哒哒……哒哒……马蹄踏踏,但听城外响起喧哗人声,铁蹄翻腾,尘土飞扬,一匹又一匹骏马翻上山道,抵达长城边上,便与一家人面面相觑。

     面前共是十八骑,全是鞑靼男儿,有的携刀、有的挂弓,人人沉默不语,却把出关道路给阻了。

     双方一在城内、一在城外,一边急于出关、一边等候入关,全家人窃窃私语,颇见不安。

    那妇人深怕丈夫出言不逊,忙行上前去,捡衽道:「朋友,你们……你们是北元官军么?」啡啡……啡啡……对方没有回话,只管拉住缰绳,一边凝视美妇,目不瞬睛。

    浙雨春风则躲在爹爹背后,不敢作声。

     面前的异族果如传闻一般,个个高头大马,粗臂宽膀,少说都在八尺以上,不少人还坦露衣襟,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

    那娘亲有些害怕,忙定了定神,柔声道:「诸位爷台,咱们……咱们是中原百姓,要去塞外做些买卖……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咱们过去……」来人眉头紧皱,也不知是听不懂汉语,还是不愿答腔,始终按辔不动。

    那爹爹有些不耐烦了,便道:「别跟他们啰唆,咱们先把车退出去,让人家先过便是了。

    」当即下车牵马,慢慢将车子掉了头,紧挨城墙,让出了一条通道。

     眼见对方让路了,鞑靼大汉便各自催马前行,从大车旁一一经过。

    那春风、浙雨都没见过异族人,眼看对方来到了近处,便也睁大了眼,打量对方的长相。

     质朴豪爽的塞外好汉,鼻梁高、眼儿大、浓眉豪,比起长犯气喘的碧潮、欺侮家人的海生、暴躁文弱的爹爹,他们显得更为雄纠纠、气昂昂,这才像是真正的大丈夫。

     两名少女怔怔仰头,与鞑靼众骑四目交投,忽见一人回过头去,与背后同伴交谈了几句,南蛮鴃舌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话声一出,众人全都高声笑了起来。

    浙雨掩嘴低笑,眼见春风双腮晕红,忙附耳过去,细声道:「人家瞧上妳啦。

    」春风更羞了,正要拍打不依,突听一声马鸣,铁蹄骤然而止,十八骑一齐拉停了缰绳,各自翻身下鞍,慢慢围拢过来。

    那爹爹皱眉道:「怎么啦?不是让你们过了么?为何还要下马?」那娘亲怕丈夫言语失礼,便急急拉住了。

    眼看众鞑靼行到面前,她唯恐失礼,犹在做笑,猛然一人行上前来,将她压到了蓬车旁,随即将手提起,按上了她的胸脯。

     「啊!」那娘亲脸色剧变,一颗心好似停了。

     全家老小张大了嘴,个个震惊傻茫,没人料到会生出这种事。

    那娘亲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慌了,仍在赔罪干笑:「几位大爷……你们……你们弄错了……咱们……咱们是中国百姓……只是要出关做点买卖……您……您快放了我……」她伸出手臂,朝那鞑子的手去推,盼能让他离开胸前,孰料对方咧嘴一笑,右手伸出,竟然抓住了她的双手。

     刷地一声,那人撩起了自己的大长袍,蒙古人的裤子只有裤脚,并无胯布,立时露出了光溜溜的后臀,只见他把那貌美妇人压在蓬车上,使劲抓牢她的双腿。

    两名少女终于怕了起来,大声尖叫:「娘!娘!」一片哭叫中,海生瞠目怒吼,奋勇扑上,只听啪地大响,那鞑靼大手挥起,重重而落,打在海生的面颊上,登使他摔倒在地。

    嘿嘿冷笑中,一旁走上一个壮硕男子,将海生单臂架住,随即提起刀子,朝他的前额划过。

     鲜血泊泊流下,海生痛得大哭起来,双手虽在挣扎,却抵不过塞外大汉的气力。

    那爹爹惊怒交迸,大声道:「你们……」话没说完,手臂已给架住,顿时身子前翻,已遭过肩摔出。

     两个男人倒下,背后便涌上了一群人,其中一个拎起了婴儿,爽然而笑,另外两个去抓春风、浙雨,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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