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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宋莎莎尖厉的叫声划过上空:“裴兮!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了?”
看样子是想找事,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无奈道:“你自己说的,道个歉就当没这回事儿,怎么,你自己说的话不记得了?”
“那是别人,不是你。
”走过来,目光好像要把我身上烧出好些洞,宋莎莎指着我的鼻子念道,“既然是你的话,那自然要另当别论了。
”
我白了她一眼:“宋莎莎,这年头你还玩区别对待?”
“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有脸说这种话?”
“我这不是准备还给你吗?”我不想再跟她多啰唆,找到薛凝要来钻戒还给宋莎莎才是当务之急,“等我回宿舍拿给你啊,不急。
”
宋莎莎忍不住骂起来:“裴兮,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我恍若未闻,迈开步子往前走,给一边不知所措的薛凝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过来,可我还没走几步,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欲哭无泪地捂住脑袋,我抬头一看,正对上陆泽安的视线。
我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想走却被宋莎莎一句“亲切”的问候给硬是拉了回来。
她一脸受欺负的小媳妇样,走到陆泽安面前撒娇道:“陆学长,你要为我做主啊,裴兮偷了我那枚一百多万的钻戒!这可是全球限量的啊!她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昂的,真是……”
陆泽安低下头静静地望着我,我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点信息,可我失败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陆泽安会相信宋莎莎的话继而对我失望,我这才发现,倘若陆泽安对我感到失望,我心里也许并不会那么好受。
良久,他都注视着我的眼睛,看我的目光闪躲,他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宋莎莎身上。
“不是她。
”他言简意赅,三个字,吐词清晰,在场的人无疑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因此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泽安。
他在为我辩解,用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宋莎莎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她撇了撇嘴角,提醒道:“裴兮已经承认了,是她偷了我的钻戒。
”
“但确实不是她。
”
“你凭什么说不是她?”宋莎莎有些愤怒。
陆泽安脱口而出:“因为她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
”他想都没想这句话会引发的后果。
果不其然,我听到周遭的唏嘘声,夹杂着难以入耳的言论,我下意识地握住衣角,低声道:“陆泽安,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啊……”
这下好了,直接从钻戒小偷变换身份到夜不归宿的浪荡女大学生,况且昨天晚上我明明就回到宿舍了好吗?
宋莎莎面如土色,趁着她发愣的空隙,陆泽安拉住我的手,从人群自动为我们让出的道上离开。
我跟在他后面,三番四次地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可惜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的力气很大,完全不给我反抗的余地。
末了,他把我带到金融系的小树林里,直接把我逼到一棵树前,不客气地质问道:“裴兮,你脑子还清醒吧?帮人家背黑锅,你是在作死吧?”
“我哪有帮人家背黑锅,就是我拿的戒指。
”
“你再给我嘴硬,信不信我现在就吻了你。
”
“……”
见我乖乖噤声,他总算是满意地叹了口气:“你担心薛凝被发现了她的日子不好过,你想过没有,要是你被冤枉了,照样会有人因为你而难过。
”
我哼了声:“别把事情夸张化好吗?”
“我没夸张。
”他认真地说,“我不想你被冤枉,我会心疼。
”
我的心陡然间跳得飞快,也许是陆泽安离我太近,也许是他说的话着实让我感动了一把。
有什么话在我的嗓子口堆积,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我不安地搓手指,垂着头闷闷地念道:“陆泽安,你为什么相信我呢?”
他笑吟吟地答道:“谁叫你是裴兮呢。
”
大概我是真的被他感动到了,再张口的时候,竟心虚地不敢再看他:“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凝被发现。
她真的缺钱,她一定是一时脑子糊涂才会做这种蠢事。
”
他看我为别人的事情上火,不禁觉得好笑,柔声道:“蠢姑娘,你以为你帮她背了黑锅就是为她好了?做了事就要承担起后果,我也相信薛凝是一时糊涂,但这并不能为她的行为脱罪,犯错就是犯错,必须负起责任。
”
他的表情很严肃,显然是在怪我包庇薛凝。
“我知道了。
”我说,“我会去找薛凝说的。
”
“说什么?”
“让她承担责任啊。
”
陆泽安伸出手在我的脑门上狠狠一敲:“裴兮,你的智商简直太让人着急了。
你想,本来宋莎莎料定了是你偷了戒指,我替你证明清白,她正在气头上,哪还有心思管谁才是那个真正拿走她的钻戒的人,你现在只要让薛凝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钻戒还回去就好了。
”
“啊!陆泽安!”我不禁惊叫起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太棒了!”
随后,我愣了愣,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些暧昧,赶忙松了手,谁知他突然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蜻蜓点水地一碰,得意地笑起来:“去吧,好好跟薛凝说。
”
“嗯!”事情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案,我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忽地,我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我警觉地回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为什么会感觉到一抹视线,正在暗处冰冷地窥视着我?
是谁……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我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说好要忘记那个人的。
绝对不可以再记起来。
薛凝在小树林外的木亭子下等我,大概是追着陆泽安到了这里。
她一见到我,整个人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她的眼眶通红得可怕,像是刚刚哭过,我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裴兮,我……”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柔声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但是薛凝,你应该相信我,这些事不应该你一个人去想办法。
”
“对不起……”她嘤嘤地说,“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宋莎莎肯定是戴着戒指招摇过市,她那种高调的性格,也不怪薛凝看不爽。
我淡然道:“我都知道,薛凝,现在悄悄地把东西还回去,这件事我们就让它翻篇吧。
”
薛凝伸手擦了擦眼睛,晶亮的眼睛盯着我,念道:“谢谢你裴兮。
”
她感谢我,因为我阻止她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小偷。
就像之前的很多次,我被伤害被谩骂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相信我,安慰我。
我这辈子除了陈柏杨之外,只愿意为薛凝一个人两肋插刀,这大抵就是朋友,可以无条件奉献彼此的朋友。
薛凝在包里摸了摸,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随后失声尖叫起来:“裴兮!怎么办,戒指……戒指不见了!”
“什么?”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玩笑话,而且我更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钻戒不能无声无息地还回去,毫无疑问,到时候我就真成了百口莫辩的小偷了。
我一把抢过薛凝的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钻戒!
“薛凝,你把钻戒丢到哪里了吗?”
“我……我不知道……”
她明显被吓傻了,我沿路返回,低着头仔细检查地面。
来来回回的脚步,无人问津我和薛凝的焦灼,在公告栏周围转了十几圈,我沮丧地靠在墙壁上,重重地舒了口气:“找不到。
”
薛凝呆呆地望着我:“怎么办裴兮……我会不会被当作小偷抓走?宋莎莎说她宿舍里有摄像头……”
“摄像头肯定是没有,有的话就不必大费周章了。
但是如果钻戒不见了,我们可能都会倒霉。
”
她的眼泪“唰”地又开始往下掉,声音也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裴兮,怎么办……我会被当作小偷抓走的!”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找不到一点平静下来的办法。
我张开嘴想安慰薛凝,才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小树林,我又打了个寒战。
那种感觉又来了!被一双阴森的瞳孔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与此同时,口袋里传来一阵酥麻的振动。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未知。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端传来一声低哑的呢喃,分辨出那个音色,我不安地直起身子,等待他的下文。
他说:“喂,裴兮,是我。
”
我抓住手机的手沁出细密的汗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