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们是狮子,”独眼人道,“这就够了。
我说吊死他们,塔利已经绞死了二十个我们的人,是时候吊几个他的人了!”
海尔爵士朝布蕾妮无力地微笑。
“小姐,”他说,“当初我提出婚约时,你应该答应的。
现在嘛,恐怕到死你都还是个处女,而我则是个穷人。
”
“放他们走吧,”布蕾妮恳求。
灰衣女人没回答。
她端详着剑、羊皮纸以及铜铁王冠,最后把手伸到下巴下面,抓住脖子,好像要掐死自己一样。
但她开口说话了……嗓音断断续续,饱受折磨,似乎来自喉咙,嘶哑喘息,很像临死前的喉音。
那是被诅咒者的语言,布蕾妮心想。
“我听不懂。
她说什么?”
“她问你这把剑的名字。
”穿羊皮短上衣的年轻北境人说。
“守誓剑。
”布蕾妮答道。
灰衣女人的指间发出嘶嘶声。
她的眼睛仿佛阴影中燃烧的两颗红炭。
她又说话了。
“不对,”她说,“这应该叫‘破誓剑’。
它是用来背叛与谋杀,她为它取名为‘虚伪之友’,和你一样。
”
“我对谁虚伪了?”
“对她,”北境人说,“小姐,你难道忘了自己曾立誓为她效力?”
塔斯的处女立誓效力的女人只有一个。
“不可能,”她说,“她死了。
”
“死亡与宾客权利,”长腿简妮·海德喃喃道,“它们的意义都跟从前不同了。
”
石心夫人放低兜帽,解开脸上的灰羊毛围巾。
她的头发干枯脆弱,白如骸骨,额头是斑驳的灰绿色,夹杂着褐色腐斑。
条条碎肉附着在她脸上,从眼睛直到下巴。
有些豁口结着干血块,有些则露出底下的骨头。
她的脸,布蕾妮心想,她的脸曾经如此健康美丽,她的皮肤曾经如此光滑柔软。
“凯特琳夫人?”泪水充满她的眼睛,“他们说……他们说你死了。
”
“她确实死了,”密尔的索罗斯道,“佛雷家割了她的喉咙,从一边耳朵直到另一边。
我们在河边找到她时,她已经死了三天。
哈尔温请求我给她生命之吻,但隔得太久,我不愿意,因此贝里伯爵代替我将嘴唇置于她的嘴唇之上,把自己的生命之火传递给她。
然后……她复活了。
光之王保佑我们。
她复活了。
”
我还在做梦?布蕾妮疑惑地想,这是尖牙的牙衍生的又一个噩梦?“告诉她,我从没背叛她。
我以七神之名起誓。
我凭自己的剑起誓。
”
曾是凯特琳·史塔克的东西再次捂住喉咙,手指夹紧脖子上长长的可怕伤口,哽咽地挤出一点声响。
“言辞就像风,她说,”北境人告诉布蕾妮,“她要你证明诚意。
”
“怎么证明?”布蕾妮问。
“用你的剑。
守誓剑,你是这样叫它的吧?那就信守对她立下的誓言,夫人说。
”
“她要我做什么?”
“她要她儿子活着,或者要杀他的人死去,”大个子道,“她要拿他们喂乌鸦,就像他们在红色婚礼后干的那样。
佛雷和波顿,没错。
我们会满足她,要多少有多少。
她要你做的只是杀掉詹姆·兰尼斯特而已。
”
詹姆。
这名字像一把匕首在她肚子里搅动。
“凯特琳夫人,我……您不明白,詹姆……我们被血戏子们俘虏,他救了我,使我不至于被强暴,后来他又回来找我,赤手空拳跳下熊坑……我向你发誓,他不是那样子的。
他派我去找珊莎,保护她的安全,他不可能参与红色婚礼。
”
凯特琳夫人的手指深深掐入脖子里,断断续续、窒息般的话语仿佛一条冰冷的河流。
北境人说:“她说你必须选择。
要么拿剑去杀弑君者,要么被当做叛徒吊死。
剑还是绳子,她说。
选择吧,她说。
快选。
”
布蕾妮记起自己的梦,记起自己在父亲的大厅里等待那个将要与她结婚的男孩。
梦中的她咬掉了舌头。
鲜血从嘴里涌出。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会作这样的选择。
”
长久的沉默。
然后石心夫人又说话了。
这一次布蕾妮听得懂。
只有两个字。
“绞刑。
”她嘶哑地说。
“遵命,夫人。
”大个子应道。
他们再度将布蕾妮的手腕用绳子绑起来,拉着她沿一条弯弯曲曲的岩石小道走出山洞,来到地表。
她惊讶地发现,外面是早上,清晨苍白无力的光柱斜斜地穿过树丛。
这儿的树真多,她心想,不需走太远。
他们果然没走太远。
在一株歪歪扭扭的柳树下,土匪们将她的脖子套进绳圈,抽紧之后,另一端抛过树枝。
海尔·亨特和波德瑞克·派恩将被吊在榆树上。
亨特爵士嚷嚷着说他愿意去杀詹姆·兰尼斯特,但猎狗抽了他一巴掌,让他闭嘴。
他又戴上那顶头盔。
“假如你有罪孽要向诸神忏悔,是时候了。
”
“波德瑞克从没伤害过你们。
我父亲会付他的赎金。
塔斯被称为蓝宝石之岛。
把我的遗骨和波德瑞克一起送去暮临厅,你们就能得到蓝宝石,银子,任何想要的东西。
”
“我想要我的妻子女儿活着,”猎狗说,“你父亲能给我吗?如果不能,让他见鬼去吧。
那孩子得跟你一块儿烂掉,狼群会来啃你们的骨头。
”
“你打算吊死这婊子,柠檬?”独眼人问,“还是想用口水把她淹死。
”
猎狗从边上的人手中一把夺过绳子。
“让我们看看她会不会跳舞。
”他道,然后使劲一拉。
布蕾妮感觉麻绳收紧,嵌入肌肤,将下巴往上提。
海尔爵士滔滔不绝地咒骂,男孩却什么也没说,甚至当双脚腾空而起时,波德瑞克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如果这是又一个梦,该醒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死定了。
她只看得见波德瑞克,绳圈套着他细细的脖子,他的双腿在抽搐。
她张开嘴巴。
波德蹬踢挣扎,即将窒息而亡。
虽然绳索紧紧扼住布蕾妮,但她拼命吸入一口气。
她从未感觉如此疼痛。
她嘶喊出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