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了一声,仿佛表示赞同,“纳博的手还没好?”
“三根手指无法弯曲,”塔甘纳罗在吞食蚌壳的间隙抱怨,“一个不能用手指的贼顶啥用?纳博挑选要摸的口袋很在行,挑选婊子可不怎么样。
”
“快乐梅丽也这么说。
”猫儿很难过。
她喜欢小纳博,尽管他是个小偷,“他将来怎么办?”
“他说去划桨。
他觉得两根手指足够了,而且海王一直在雇佣桨手。
我告诉他,‘不行,纳博,大海比淑女更冷淡,比婊子更残忍。
你倒不如砍下那只手,然后去讨饭。
’卡索知道我说得对。
是不是,卡索?”
海豹吼了一声,猫儿忍不住微笑。
她又扔给它一只扇贝,然后独自离开。
猫儿到达快乐码头时,天已快黑了,小巷对面就停泊着“戏子船”。
几个戏子坐在倾斜的船身上,一袋酒在他们手中传来递去,当他们看见猫儿的推车,便过来买牡蛎。
她问他们,《醉酒七桨手》准备得怎样,“忧愁的”乔斯摇摇头。
“昆斯终于撞到艾拉括跟斯洛伊上床,于是他们用道具剑决斗,然后双双气鼓鼓地离开。
今晚只剩五位醉酒桨手了。
”
“桨手人数不足,只好用醉酒的程度弥补,”弥尔梅罗宣称,“比如我就能胜任。
”
“小纳博想当桨手,”猫儿告诉他们,“你们有了他,就是六个。
”
“你快去见快乐梅丽,”乔斯催她,“你知道少了你的牡蛎,她脾气得有多坏。
”
然而当猫儿溜进妓院时,发现快乐梅丽坐在大厅里,闭着眼睛听戴利恩弹奏木竖琴。
伊娜也在,她正梳理兰娜的金色长发。
又是蠢笨的情歌。
兰娜总爱央求歌手给她表演蠢笨的情歌。
她是最年轻的妓女,才十四岁。
猫儿知道,快乐梅丽给她定的价是其他姑娘的三倍。
看到戴利恩厚颜无耻地坐在那里,她便怒从心起,只见他一边用手指拨弄竖琴,一边朝兰娜抛媚眼。
妓女们叫他黑衣歌手,但现在他身上已几乎没有黑色。
他用唱歌挣来的钱把自己由乌鸦变成了孔雀。
今天他穿松鼠皮镶边的长毛绒紫披风,白色与淡紫色的斜纹上衣,以及刺客们那种五彩长裤,除了今天穿的,他还拥有一件丝斗篷和一件金线镶边的酒红色天鹅绒披风。
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黑色是靴子。
猫儿曾听他对兰娜说,他把黑衣服全扔进了水渠里。
“我跟黑色划清界限了。
”他宣布。
你是守夜人军团的成员,她心想。
戴利恩正在唱某个蠢笨的淑女从某座蠢笨的塔楼上跳下来,因为她蠢笨的王子死了。
淑女应该去干掉杀害王子的人。
而歌手应该待在长城。
戴利恩刚出现在快乐码头时,艾莉亚冲动得想问他是否愿意带她回东海望,结果却听他告诉蓓珊妮,自己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硬邦邦的床,腌鳕鱼,站不完的岗,那就是长城,”他道,“况且,东海望没一个人有你一半漂亮。
我怎么忍心离开你呢?”猫儿听他对兰娜说过同样的话,还有对“猫舍”的一个妓女,甚至在“七灯之院”表演的晚上,他对“夜莺”也说过。
胖子揍他那晚我要在就好了。
快乐梅丽的妓女们仍时时拿这件事当笑话。
伊娜说她一碰那胖子,他的脸就涨得像甜菜根一样红,但当他开始惹麻烦,快乐梅丽把他拖了出去,扔进运河。
猫儿正想着那胖小子,回忆自己如何从泰洛和渥贝罗手里解救他,“水手之妻”出现在她身边。
“他唱的歌真好听,”她用维斯特洛通用语喃喃低语,“诸神一定很钟爱他,给了他这样的嗓音,还有那张漂亮的脸。
”
他脸虽漂亮,心却肮脏,艾莉亚想,但没有说出来。
戴利恩同“水手之妻”结过一次婚,“水手之妻”只跟与她结婚的人上床。
快乐码头有时一晚上要举行三四次婚礼。
通常是由浑身酒气、精神亢奋的红袍僧艾泽黎诺主持,不然就是尤斯塔斯,他曾当过外域圣堂的修士。
倘若红袍僧和修士都不在,会有妓女跑去“戏子船”,带回一名戏子。
快乐梅丽总是说戏子扮演僧侣要比真正的僧侣强很多,尤其是弥尔梅罗演得可好了。
婚礼喧闹欢乐,人们喝下许多酒。
每次猫儿推着车碰巧路过,“水手之妻”都坚持让新婚丈夫买点牡蛎,说是圆房时能更加坚挺。
她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她平时还很爱笑,但猫儿感觉她的笑中似乎有点悲哀。
据其他妓女说,“水手之妻”每当月经来潮时,就会造访列神岛,她知道那里的所有神祇,甚至包括那些已被布拉佛斯人遗忘了的神。
她们说她去为自己第一个丈夫祈祷,她真正的丈夫,在海上失踪了,当时她跟兰娜差不多大。
“她认为如果找对了神,也许神灵会操控风向,将她的爱人吹回来,”认识她最久的独眼伊娜道,“但我祈求这种事千万别发生。
她的爱人死了,我能从她的血里尝出来。
若他真回到她身边,将是一具尸体。
”
戴利恩的歌终于结束。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隐去,兰娜叹口气,歌手将竖琴放到一边,把她抱到怀里。
他刚开始轻轻触摸她,猫儿就大声说:“牡蛎,有人要吗?”快乐梅丽突然睁开眼。
“好的,”女人道,“拿进来吧,孩子。
伊娜,去弄点面包和醋。
”
膨胀的红日悬在一排桅杆后的天空中,猫儿揣着鼓鼓一袋钱币离开快乐码头,推车空了,只剩盐与海藻。
戴利恩也要离开,他边走边告诉她,他答应今晚要在绿鳗客栈唱歌。
“每次在绿鳗客栈表演,我都能挣到银币,”他夸耀,“那儿有船长和船主出没。
”他们穿过一座小桥,沿曲折偏僻的小巷前进,日头的影子越来越长。
“很快我就能在紫港表演,然后是海王殿,”戴利恩续道。
猫儿的空车在鹅卵石上嗒嗒作响,奏出轻快的乐章,“昨天我跟妓女们一起吃鲱鱼,一年之内,我将跟交际花一起享用帝王蟹。
”
“你的兄弟呢?”猫儿问,“那个胖子。
他找到去旧镇的船了吗?他说他本来要跟乌莎诺拉小姐号一起出航。
”
“我们都要去。
那是雪诺大人的命令。
我告诉山姆,扔下老头,但蠢胖子不肯听。
”最后一缕落日在他发际闪耀,“好了,现在太迟了。
”
“就是这样。
”猫儿说,他们踏入一条蜿蜒的小巷,里面黑沉沉的。
等猫儿回到布鲁斯科的房子,夜晚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