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对着地图皱眉,他穿着缝有青铜鳞片的皮衫,背上横挎一把皮制剑鞘的双手巨剑。
此人像矛一样笔直,身上有长条的肌腱,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却秃了,他还有硬朗的直鼻子和深陷的灰色眼眸。
若有耳朵的话他的样子算得上潇洒,可惜他一只耳朵也没有。
琼恩不知是霜冻还是战争造成的,总而言之,缺了它们,男人的头有些失衡,显得又窄又尖。
白胡子和秃头都是战士,琼恩只消一眼就清楚,而且都比叮当衫厉害得多。
他不知道他们中谁是曼斯·雷德。
他倒在地上黑暗在回荡,
鲜血的滋味舌头来尝。
他的兄弟跪下为他而祈祷,
而他笑着笑着放声歌唱:
“兄弟啊,兄弟,我的末日临降,
多恩人夺走了我的身子,
没有关系,凡人终有一死亡,
而我却曾将多恩人的妻子品尝!”
当《多恩人的妻子》的最后一个曲调缓缓消逝后,秃顶无耳的男子从地图上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叮当衫、耶哥蕊特以及夹在他们中间的琼恩。
“这是谁?”他说,“一只乌鸦?”
“没错,这杂种杀了欧瑞尔,”叮当衫说,“他还是个该死的狼灵。
”
“那你带来做什么?砍了就是。
”
“他已经倒戈了,”耶哥蕊特解释,“他亲手宰了断掌科林。
”
“就凭这小子?”听罢此言,无耳的男人有些恼怒,“断掌是我的猎物。
乌鸦,你有名字吗?”
“我叫琼恩·雪诺,陛下。
”不知该不该在“塞外之王”面前跪下。
“陛下?”无耳的男人望向粗胖的白胡子,“你瞧,他以为我是国王咧。
”
满脸胡子的胖子哈哈大笑,笑得鸡块到处飞溅,他用那只巨手擦擦嘴。
“他肯定是个不长眼睛的小子!难道有缺耳朵的国王吗?见鬼,那样王冠会直直地掉到脖子周围!哈哈!”他边朝琼恩咧嘴大笑,边在马裤上擦拭手指。
“闭上臭嘴,乌鸦。
转过头去,你要找的人在后面。
”
琼恩转过头去。
歌手站起身来。
“我是曼斯·雷德,”他边说边放下竖琴,“而你是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临冬城的雪诺。
”
琼恩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良久之后方才勉强恢复镇静:“您……您怎么知道……”
“这个故事待会儿再讲。
”曼斯·雷德说,“你喜欢我唱的歌吗,小子?”
“您唱得很不错。
此外,这首歌我以前也听过。
”
“‘没有关系,凡人终有一死亡’,”塞外之王轻声道,“‘而我却曾将多恩人的妻子品尝’。
告诉我,我们的骸骨之王说的可是实话?你杀了我的老朋友断掌?”
“是的。
”他是故意放水让我杀的。
“影子塔不再如以前那般可畏了,”国王语带悲伤,“科林虽为我的对手,但也曾是我的弟兄,因此……我应该感激你呢,琼恩·雪诺?还是应该诅咒你?”他给了琼恩一个嘲弄的笑。
塞外之王没有国王的样子,甚至不像个野人。
他中等身材,苗条,尖脸,一双精明的棕色眼睛,还有棕色长发——只不过此时已经泰半灰白了。
他头顶没有王冠,手臂没有金环,颈项没有宝链,总而言之,一点装饰也无。
他穿的是羊毛衫和皮衣,全身上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褴褛的黑羊毛斗篷,其上有几个长长的裂口被褪色的红丝绸缝补起来。
“你应该感激我除掉了你的对手,”最后琼恩说,“同时诅咒我害死了你的朋友。
”
“哈哈!”白胡子的男子叫道,“说得好!”
“同意。
”曼斯·雷德示意琼恩靠近,“你想加入,就得先了解我们。
那个你误以为是我的人叫斯迪,为瑟恩的马格拿——马格拿在古语中的意思是‘领主大人’,”曼斯转向白胡子,无耳的男人冷冷地瞪着琼恩,“这位凶猛的小鸡吞食者是我忠诚的托蒙德,那位女人——”
托蒙德不依,“等等,你报了斯迪的头衔,也该说说我的。
”
曼斯·雷德微笑。
“如你所愿。
琼恩·雪诺,在你面前是巨人克星托蒙德,吹牛大王,吹号者,以及破冰人。
他也是雷拳托蒙德,雪熊之夫,红厅的蜜酒之王,生灵之父和诸神的代言人。
”
“这还差不多。
”托蒙德道,“幸会,琼恩·雪诺,我虽瞧不起什么史塔克,却对狼灵感兴趣。
”
“火盆边那位好女人,”曼斯·雷德续道,“是妲娜。
”怀孕的女人羞涩地笑笑。
“你务必像待王后一般待她,她怀着我的孩子。
”他转向剩下的两人。
“这位美人是她妹妹瓦迩,瓦迩身边的年轻人贾尔则是她的新宠物。
”
“我不是别人的宠物。
”贾尔凶猛而阴沉地说。
“瓦迩又不是男人,”白胡子托蒙德嗤之以鼻,“你应该发现这一点了吧小子。
”
“你已经认识我们了,琼恩·雪诺,”曼斯·雷德道,“这就是塞外之王和他的宫廷。
现在轮到你说。
你从哪儿来?”
“我来自临冬城,”他说,“这次是从黑城堡出发。
”
“你为何背井离乡,来到乳河上游?”他不待琼恩回答,望向叮当衫,“他们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