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
洞穴是他唯一的遮蔽所,却远远不够。
退潮之际,漂流的木头和烧焦的残骸不时被冲刷到石滩上来,可它们无法打出火花。
曾有一次,在绝望中,他试着摩擦两片浮木,但木头业已彻底腐朽,他的努力只换回手上几大块水疱。
他的衣服没有干过,而来此之前一只鞋就已在海湾中遗失。
口渴、饥饿、暴露,三个伙计,陪伴他度过每一天的每个时辰,最终成为了他的朋友。
但愿不久之后,他的某个朋友会怜悯他,为他解脱无尽的折磨。
也许应当直接走进海里,奋力向北游,他知道海岸就在北方某处,虽然眼睛看不见。
距离太远,身体虚弱,游不过去,这都没关系。
戴佛斯打小便是名水手,他希望死在海里。
水下的神灵在等着我,他告诉自己,是我去见他们的时候了。
偏偏这时,远方却出现了那只帆,起初只是地平线上一个斑点,而今却越变越大。
这里不该有船的。
他知道礁石的位置,此乃黑水湾中一系列海底山脉突出的地方,称为美人鱼礁。
最高的礁石比海面高出一百尺,还有十来个高出三十至六十尺的小型尖顶,水手们统一呼作“人鱼王之矛”。
他们深知,每一块破浪而出的尖顶下面,都隐藏着一打暗礁。
总而言之,任何有理智的船长都会远远避开。
戴佛斯用苍白红肿的双眼打量着渐渐鼓起的船帆,试图分辨海风吹刮帆布的声响。
她正对着我驶来,除非立刻改变航向,否则很快就近得能听到我从这小小避难所发出的呼喊了。
我活了。
如果我想活的话。
对此,他却不能确定。
我该怎么活?他心想,一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诸神在上,我该怎么活?我的孩子们死了,戴尔和阿拉德,马利克和马索斯,也许连戴冯也……做父亲的怎有脸在失去如此多的强壮孩儿之后苟活下去?我该怎么活下去?我是一具空壳,一只死去的螃蟹,内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救我,难道他们不明白吗?
想当初阵容强盛地进军黑水河,舰队上空飘扬着光之王的烈焰红心。
戴佛斯和他的黑贝丝号位于第二战列,两边是戴尔的海灵号和阿拉德的玛瑞亚夫人号。
他的三子马利克是怒火号的桨官,位于第一战列正中,马索斯则是父亲船上的大副。
在红堡的高墙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战船与小鬼国王乔佛里的“玩具”展开交锋。
霎时间,河面布满漫天的弩箭,钢铁的撞锤不断击碎船桨和木壳。
然后那头巨兽开始咆哮,四周全是绿的火焰——这是野火,炼金术士的屎尿,绿火恶魔。
黑贝丝号一下子被掀离水面,当时马索斯就站在父亲身旁。
戴佛斯坠入河中,绝望地拍打挣扎,急流围住了他,迫使他不断打旋、打旋。
上游,烟火撕裂天空,火柱冲起五十尺高。
黑贝丝号,怒火号,还有十几艘其他船只同时燃烧,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