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将,是巡游者,是猎人。
穿过朦胧的黑夜,在包围他们的巨石之外,狗们苏醒过来,一只接一只地开始吠叫,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为合声,发出巨大的喧嚷。
他们也闻到了:敌人的气息,恐惧的滋味。
绝望挑起暴怒,紧紧攫住了他,同饥饿的感觉一般狂热。
他离开墙壁,朝树林踱去,枝干和树叶在灰色的毛皮上留下斑斑驳驳的暗影……这时他猛然回头,急速冲刺,腿掌踢起湿叶和松针,刹那间他又成了猎人,而前方是一只亡命逃窜的长角雄鹿,他看得见,闻得到,他要尽全力冲刺扑杀。
恐惧的气息使他心跳加速,惹起嘴角流淌的唾液。
他大步跨越落木,飞上树干,爪子抠进树皮,接着向上跳跃,向上,向上,两次,三次,缓慢而艰辛,直到终于登上底部的分枝。
枝条纠缠着脚,鞭打他的眼睛,他挤过灰绿的针叶,身边一片噼啪声响。
越走越慢。
什么东西缠住了脚,他奋力扭开,大声咆哮。
树干越来越窄,越来越陡,几乎成了直立,而且潮湿滑溜,当他用力抠抓,树皮像兽皮一般裂开。
终于,他走了三分之一,一半,快了,屋檐几乎伸腿可及……这时他前脚踩空,脚掌在潮湿圆滑的树面滑过,顷刻之间,他身子一斜,绊下树去。
在恐惧和愤怒中,他大声号叫,坠落,坠落,他蜷成一团,大地急速上袭,要把他撞个粉碎……
布兰猛然回到孤单的塔楼房间,躺在床上,毯子纠结,呼吸急促。
“夏天,”他大声哭喊。
“夏天。
”肩膀在痛,如同刚刚坠落,他心里明白这是狼的坠落所造成。
玖健说得没错,我是头凶兽。
门外传来隐约的狗吠。
大海涌来,灌进城墙,和玖健的梦一样。
布兰抓住头顶的把手,拉起身子,呼喊求救。
无人前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不可能有人来,连他门边的守卫都被带走了。
罗德利克爵士把每个成年男子都召集出征,临冬城只剩几个象征性的守卫。
他们八天前出发,从临冬城和附近庄园一共集合了六百士兵,克雷·赛文将带着三百多人于途中和他们会合,而鲁温师傅早前便派出渡鸦,谕令白港、荒冢地乃至狼林深处的领主们调遣援兵。
托伦方城正遭到某个叫“裂颚达格摩”的凶残海盗的进攻。
老奶妈说这人是杀不死的,有次敌人用斧子把他的头砍成两半,可凶猛的达格摩居然用手把两半压合在一起,直到重新长好。
难道这达格摩赢了?不管怎样,托伦方城离临冬城还有很多日路程呢,可现在……
布兰离开床铺,一个把手又一个把手地移到窗边。
掀开窄窗时,他的手指不禁颤抖。
院子空无一人,四周窗户漆黑一片,临冬城还在沉睡之中。
“阿多!”他朝下喊,竭尽最大的音量。
阿多这会儿一定在马厩睡觉,吼大声点也许能惊醒他,或其他人。
“阿多,快来啊!欧莎!梅拉,玖健,来人啊!”布兰把手围在嘴边。
“阿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
身后的门“砰”地撞开,进来的人他却不认识。
来人穿一件镶满铁片的皮背心,一手握着匕首,斧头绑在背后。
“你想干什么?”布兰惊慌地质问,“这是我的房间。
你给我出去。
”
席恩·葛雷乔伊跟随此人步入卧室。
“我们不会伤害你,布兰。
”
“席恩?”布兰因陡然宽慰而眩晕。
“是罗柏派你来的吗?他也回来了吗?”
“罗柏离这儿远着呢。
他救不了你。
”
“救我?”他感到迷惑。
“别吓我了,席恩。
”
“叫我席恩王子。
我们都是王子,布兰。
谁曾梦到这样的情形呢?我拿下了你的城堡,王子殿下。
”
“临冬城?”布兰开始摇头。
“不,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