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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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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获他们,也不会是刚巧抓到,看出盈戈的破绽。

    恐怕,这两人也并非本人。

     他一下想到另外一件事。

    既然照浪城中有易容改颜的高手,为什么盈戈的脸会让他来修补?想到此处,紫颜更添平静,问照浪:“你摆三具尸体给我看,是想叫我易容?” 照浪哈哈大笑,绕过尸首走到他面前。

    他比紫颜略高,站近了更显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想知道,你这张脸背后,究竟是谁?” 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为什么你会知道照浪城的事。

     “你真的想看?” 这一句话媚惑入骨,长生不意紫颜竟会如此作答。

     想看。

    如果少爷也有另外一张脸,他很想看。

    想着,呼吸也急促了,他不觉像照浪将眼睁亮两分。

    甚至连艾骨,轩眉也是一挑。

     紫颜走到案前,点燃了彼岸。

    艾骨喝道:“你做什么?”长生忙替紫颜解释道:“我家少爷每回易容都会燃香。

    ” 照浪似乎刚意识到长生的存在,轻蔑地回视,没看清又移开目光。

    他顾不上其他人,紫颜是唯一的吸引。

    在这个妖艳的男人面前,照浪觉得浑身无力,昔日的霸气都被冲淡了。

     他一激灵,艾骨已叫道:“城主,他在下毒!” 彼岸缓烧,优雅的香烟盘旋在厅中,逡巡漫步。

    哪里有人,它往哪里去,知那是它安身立命之所。

    见着血肉之躯,它就不走了,顾盼徘徊,无声地缠绵厮守。

     这是一支攫取气力的香,有再高武功也如垂死的老者,无用武之处。

    长生软软坐倒,看艾骨没了力气,大感欣慰。

    照浪,那不可一世的霸主,踉跄坐倒在梳背玫瑰扶手椅上,只是眉眼仍笑。

     “你不是想看我的脸吗?”紫颜于烟霭中拿了一把刀,靠近照浪。

    他是最气定神闲的一个,惯了在迷香中行动,气力无损。

    秋波潋滟,持刀者艳光四射,神情却如刺秦的荆轲,纤弱的皮囊里住着一头狂莽的兽。

     盈尺距离,清凉的刀光射入照浪的眼,手一抖就可直直插入,简洁明了。

    这男人并不着慌,反而伸手去抚紫颜的脸,笑道:“对,我想看。

    ”他知紫颜不敢杀他,便自在地歆享长生嫉恨欲狂的眼神。

     紫颜闪开照浪的手,将刀一转,对准自己的鬓角,狠狠刺下去。

    他绝美的脸上顿现血迹,犹如歃血时碧玉碗里的第一滴。

    血流得极慢,像老蚌吐珠,一颗、两颗,珍贵异常。

     照浪大惊。

    长生骇晕过去。

    艾骨暂时放下了心。

     紫颜的双眸熠熠发亮,他的声音依旧如玉暖生香,温润清越,“我用我的脸,换这三具尸首。

    ” “好,我划算得紧。

    ”照浪只觉喉中有刺,不吐不快。

    紫颜是鲜美至极的河豚,就算食知必死,他也舍不得放过。

    但此刻须是低头时,照浪很识时务,知道不能逼急了对方。

     势均力敌。

    就这样耗下去,直至分出胜负。

     紫颜满意地点头,有这句承诺,他可把盈戈完整无缺地还给萤火。

    手中的刀继续划下,沿了完美的轮廓,割出一个圆。

    他把薄薄的一张面皮抛在案上,用袖遮着面。

    一身褐地翻鸿金锦袍,暗暗的颜色藏住他整个人,像出窍的魂。

     紫颜朝厅外走去。

    艾骨挡不了他,眼睁睁看紫颜开了门,让阳光透进这不容喘息的屋子。

    然后他一直走,影子消失在光亮里。

     等彼岸烧完,药效一过,照浪从椅子上弹起,人如飞矢,迅疾走遍紫府。

    那些垂髫童子,如木偶在园子里嬉笑玩闹,不知道有煞星临近。

    照浪随手抓了几人询问,没有人看到紫颜去了何处。

     这时萤火听到动静,赶来扶起长生。

    他用尽力气,不看地上的盈戈一眼。

    艾骨爬起,收好紫颜割下的脸,鹰隼般的厉眼冷冷扫视两人一圈,面无表情地离去。

     在大门外,照浪上了马,凝视着这诡异之地,蹙着眉。

    是一趟有趣的旅行,有想见的奇特人物。

    而紫府偌大的庭院,看似无遮无挡,实际不比照浪城简单。

     较量刚刚开始。

     他唇角留笑,对艾骨说:“他,大概会好好安葬那两人。

    ”然后一夹马身,绝尘而去。

    艾骨跟在其后,率领手下浩浩荡荡离开,转眼数十骑消失在巷子尽头。

     长生和萤火遍寻紫颜不着,只得先找地方摆放那三人的尸骸,重回厅里坐等。

    天渐黑了,两人备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盼紫颜归来。

     盈戈已不重要。

    萤火想通了,仅是一具尸首,而兄弟情谊常存于他心中。

    想到紫颜竟会以自身安危去换盈戈的骸骨,他坐立难安。

    他欠紫颜太多,萤火闷闷不乐,一味取了酒往嘴里倒。

    长生想到紫颜的惨状,时不时抹泪,恨自己没有本事。

    两人把酒言愁,不甚其哀,连互相劝慰的心思也无,但不知不觉已把对方视作了一家人。

     而后,紫颜着了一身碧纱袍,挑了一盏琉璃灯,施施然走进厅里。

    他就如远游归来,无视两人惊喜的面容,笑逐颜开地放下灯盏,夹起一块素鸡入口大嚼。

     “这定是长生的手艺,难得!” 那两人盯了他白玉无瑕的脸,像看一个怪物。

    唔,他回来了,很好,甚至比以前美得更为惊心动魄,怎么看都不腻。

    可是他有没有受伤?究竟他们天天面对的,是不是紫颜的真面目?这是两人最为关心的。

     “我的脸上脏了吗?”紫颜用素手抚摸脸庞。

    呵,看得出每个人心里都有谜团,但偏偏不想说。

    “喂,你们俩好好吃饭,菜凉了就没味道。

    让我猜猜,萤火你做的是哪道菜?咦,你竟出来和我们一起用膳?也好,两个人吃太冷清,有空你就常过来。

    ” 紫颜絮絮叨叨地说,长生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少爷,你的脸……” “上一张用旧了,那家伙要就拿去好了。

    ”紫颜骄傲地说,“用一块皮换三个人,真是称心如意。

    ” 他没心思再与长生作答,他回来,要细看那两具尸体易容前的脸。

    照浪城中潜伏的高手会是谁?竟有与他匹敌的手段。

     没有松懈的时候。

    紫颜知道,彼岸,永远不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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