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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不归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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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猪哥使出百宝募捐,居然也好有乐趣。

    奇怪不奇怪? 应观众的强烈要求,我装模作样在人家房子到处窜了一圈,表示驱祟赶鬼,最后拿了一个好大的榴莲作为谢礼,跑了。

     跑去铜锣湾。

     临行前我问过小急,要不要把那块祖母绿带回去,他说不用了,这种金玉其外,顽石其中的赝品,吃又吃不得,带灯泡都嫌不够亮,只有人类才喜欢。

    说完叹口气,说幸好当年对那块玉施法的阿查查已经挂了,不然按照族中规矩,不到回收不准回家,到那天一看没戏,当场就要背过气去。

     对铜锣湾,我其实蛮熟的,以前,我娘很爱来这里逛街,没什么钱,一天到晚都是windowshopping,乐在其中。

    她常常痴痴望住某个女装品牌店中的衣服,无限向往的说:&ldquo我家囡囡穿那个红裙子,一定可爱得要命。

    &rdquo 就她的品位看,她看中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惨不忍睹。

    但是我很享受,享受她一边那样说,一边在我头发上,轻轻抚摩的温度。

     这一区的街道,大大小小,繁华的固然是繁华,也有许多小巷子,藏在大都会表象之后,住着庸庸碌碌的众生。

    我要找的,就在其中某一条巷子里。

     一条原本应当平和而家居的小巷子。

     现在却很热闹。

    警车停在巷口,几个围观民众窃窃私语,血腥味从警戒线围成的圈子里传出来。

     是我最憎恶的场面。

    在这个场面里,我失去在人间最珍贵的那个人。

     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我慢慢走近封锁线,透过人群,看到警察在一家小店铺中进进出出,店铺边挂一个小小的牌子,行草遒劲,写了&ldquo珠宝店&rdquo三个字。

     对讲机中嘈杂不休,隐约听到,是桩命案,他杀,死者是这家小珠宝店的掌柜。

     香港警察工作效率甚高,对讲机中内外呼应,说现场证据收集已毕,很快尸体就放在担架上,蒙着白布抬了出来,准备送上车去。

     我一抬手,带起一阵强烈的局部龙卷风,顿时方圆两米之内,天昏地暗,人群中响起胡乱的惊呼,我越众上前,掀起那块遮挡的白布,俯身细看,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光头,皮肤呈现玉石一般硬而透明的质地,这是蓝田族类鲜明的外部特征,但是其他部分的特征则更鲜明地告诉我,他也是人类。

    血液,味道,气场,身体结构。

    全身内外都没有伤口,但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几乎不可见,但有残存的真气萦绕,显然杀死他的不是寻常人。

     结论如何突兀古怪,却无可置疑。

     他既是蓝田族成员,也是人类。

     简而言之,是一个杂种。

     非人与人的,杂种。

     为什么那块被重新炼过的祖母绿,会呈现出一种半途而废的效果。

    因为出手施法的人,根底不纯。

     之前粉雄联盟两个高级成员,明明是凡人之身,战斗中却施展非人族类最精髓的密法,状况和眼下如出一辙。

     非人和人的杂种并非没有,但多少年也难得出一个,恰似人类和蜥蜴,天生不该传宗接代。

    倘若接二连三出现,必然有大问题。

     踟蹰于闹市街头,我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蓝田半人委托的任务倒是顺利完成了,发现一个冒牌货,不过已经死了,人死灯灭,阿弥陀佛,我们就原谅他吧。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常识―――不要指望我会说我犯了一个错误,就算犯了我都不会承认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死掉的。

     尤其是死于他杀。

     尤其是一个拥有非人特质,人类轻易杀啊杀杀不死的半人。

     找到那个杀手,也许就可以找到原因。

    找到了原因,也许就可以解杂种横行的秘密,找到秘密是为了什么,显然不是我会考虑的问题。

    。

    。

    。

     左思右想,耳畔市声如潮,忽然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在我耳边问:&ldquo老狐狸,回不回来来吃饭,今天晚上有可乐排骨和芫爆里脊。

    &rdquo 是辟尘。

    数个月以来我寄居东京,每天晚上六点到七点间,无论人在哪里,这问题都会准时在耳边响起,大多数时候我在市内,身边有手机,偶尔电话接不通,他才会丢下锅铲,跑出院子,用上千里犀牛吼这一大法。

     我侧头听他把这句话重复两遍,不顾自己站在熙熙攘攘之中,连忙站个马步,大吼一声:&ldquo今天不回来了,给我留点。

    &rdquo 回来。

    不回来。

    回不回来。

    有人等你,有人盼你,有人留温热饭菜给你。

     不曾无家可归的人,难以了解这些平常情事,多么可贵。

     第一次去猪哥家,果然如他所说,看到一只好不拉风的犀牛在厨房里哼着hip-hop,看到我进来,探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说:&ldquo住几天?&rdquo 看来他的客人不少,结果猪哥很不好意思:&ldquo我怕这个要常住。

    &rdquo 犀牛很警惕:&ldquo有伙食费交没?&rdquo 我和猪哥都很不好意思:&ldquo没有。

    。

    。

    &rdquo 辟尘于是叹了一口气,很伤心地缩回头去,自言自语地说:&ldquo他妈的,老子又要去每天去海里捉鱼来贴补家用。

    &rdquo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愿意为猪哥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不皱眉,反正这几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麻烦。

     眼看再在大街上对天狂叫,很快就会有警察来拉我去青山病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悻悻准备离开。

    走了五步,那两部勘察现场的警车呜呜开出,绝尘而去,我心里一动,折转身再进了那条小巷子,珠宝店前空无一人,铁闸门落下,上面封条触目惊心。

    我俯下腰,将手掌紧紧贴在铁门前一寸处,闭上眼感觉这几天中,出入过此地的种种气息,杂成一团,有如乱麻, 将精神集中在店主气息最后出现的那个时间,我沉入无上灵息境界,一丝一点地分辨那些杂乱线索,就像在解一大团乱麻,只要足够耐心,足够灵巧,总有那么一刻,你会找到一个线头,那就是理顺整团麻的关键。

     我找到了这个线头,是一种味道。

     一种极为古怪,绝不属于人类的味道。

     重滞的腥臭包裹着死亡气息,像来自远古的诅咒,绝望而残忍。

    只是微微一缕,却有生命一般,缠绕游移。

     我没有办法判断这气味来自谁。

    除非得到更多的信息,而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唯一希望的,是他来自外地,并且目前还没有离开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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