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只见花红柳绿却衣衫不整的三五个男女正在草地上笑滚作一团,七八只脖梗系了红丝带的兔子则四散落荒跑走,形状狼狈又确实可笑。
翠衣少年看这情景便指着其中一个女子起哄道:&ldquo蕙姐的假髻都掉了!芸妞快去把她的小衣也扒下来!&rdquo
翠衣少年的话一下子让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冷不丁耳边传来&ldquo嗯哼&rdquo一声:&ldquo软药,你带来的什么人?&rdquo
我这才发现倚墙的花山上有一间敞轩,上面仍点着光芒四溢的琉璃灯柱,照见围栏上靠着的两个镶金戴玉的美人。
&ldquo是来送头羹的赵掌柜,夫人说今日想见见家乡人,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rdquo软药连忙屏息恭敬答道。
被软药引着走上花山,赵不二紧张得差点滑倒,想不到那碧茏夫人三十开外,鹅蛋脸面倒很和善,一边让左右搬座、看茶,一边道:&ldquo劳驾赵掌柜走一遭了,怎么还有一位小妹?赵掌柜的女儿么?&rdquo
她身边坐的那位穿桃红短衣,腰系刺绣花鸟八幅裙的丽色女子却只是乜斜着眼觑了我们一眼,就起身走开了。
我心忖这样大排场的青楼,半夜里平白无事以送餐的名义叫赵不二来究竟有何事?真的只是夫人想见家乡人了?
赵不二一边把食盒递给旁边侍立的丫鬟一边道:&ldquo哪里是女儿,她是新来店里做事的,还有个哥哥,江都人,避瘟病跑到钱塘来的。
&rdquo
&ldquo哦?江都人&hellip&hellip&rdquo夫人上下打量着我,&ldquo叫什么?&rdquo
&ldquo回夫人,我姓严,严月儿。
&rdquo我因与小琥商量好以兄妹相称,所以把姓也随了他。
那碧茏夫人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方才走开那个穿桃红短衣的女子搀着抓兔子的男人走上来,碧茏夫人的脸上立刻显出笑脸并站起身:&ldquo顾年陪着国舅大人慢慢喝酒吧,我先回去了。
&rdquo
那男人玩得正高兴,听说她要走便伸手来挡:&ldquo碧姐姐别走啊!我才跟顾年说让她脱鞋予我喝你酿的桂花陈,你也与我喝一杯如何?&rdquo
碧茏夫人一指周围簇拥的几个丫鬟:&ldquo这不还有蕙儿和芸妞她们陪您喝么?我都是老太婆了,不胜酒力得很。
&rdquo然后不等那国舅说话,就吩咐自己贴身丫鬟道:&ldquo露哥,先带赵掌柜去我的鸳鸯馆。
&rdquo
随着那位叫露哥的姐姐在迷宫般庭院中穿行,或经过这一处廊下笙歌,或觑见那两个柳底嬉和,让人着实一会脸红、一下惊艳,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可正当我低头只敢看脚尖走路的当儿,耳畔却轻轻飘入几句:&ldquo萧娘面,薄啼目,桃叶尖,易得愁&hellip&hellip&rdquo
那声调自高而低,清越如铜壶滴漏一般,只是婉转之间夹着咽声,唱歌人好像怀着很多伤心事?我竟一时听得放慢了脚步,循声望去,廊外是流水,对岸几株梧桐倒影,荫后隐约台阶依着雪白假山上去,想来唱歌人站在那高处,因此声音随着晚风吹来,才显得似有若无。
&ldquo呵!乖乖谁唱的?听得人眼睛里都拔不出来了!&rdquo赵不二的话忽然大剌剌响起,顿时打断了我对那女子歌声的遐思。
原来赵不二也听得站在那里,只是他的一句赞叹实在驴头不对马嘴,让人忍俊不禁。
还好露哥没走远,听见赵不二的话便折返回来:&ldquo噢,那是&lsquo雪鹓屿&rsquo上住的郑梅夫姑娘,她与花顾年姑娘都是江都人,擅长各种小唱,琵琶、弦子、檀板也样样都精通,时常自己写些小词吟唱,只是声调有时未免过悲,碧茏夫人说过她好多回了,也改不了。
&rdquo
&ldquo原来是同乡&hellip&hellip莫非她有什么解不开的伤心事?&rdquo我心中一动,却想起那仍在江都城的爹娘和死去的弟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ldquo梅夫姑娘性子有些清高乖僻,不甚喜欢与别人交际,所以夫人让她居在&lsquo雪&rsquo字处真是没错的。
&rdquo露哥笑着说完,自顾就往前走了,我们不敢再耽搁赶紧跟上。
之后,我与赵不二在鸳鸯馆前的石凳上坐着等了约有半个时辰,碧茏夫人才姗姗回来。
开门见山就说到要雇赵不二和我来萼楼做帮厨。
赵不二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