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旁小几上的青瓷盖碗,呷了口温茶,方缓缓道来:“这第一等,是君子。
君子立身,如松柏临风,自有其刚正不阿的筋骨。
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行事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不媚权势,不因利害移其志,不因贫贱改其节。
如《论语》所言,‘君子喻于义’,他们所求的,是心中的大道,是肩上的责任。
与他们相交,如饮醇醪,不觉自醉,又如沐春风,久处不厌。
这样的人,纵使清贫,也令人敬重。
”
“这第二等,便是小人。
小人之心,如蛇蝎藏于草莽,又如鸩毒裹以蜜糖。
他们行事,只图一己之私利,全无半分道义廉耻。
惯会的是损人利己,落井下石,见风使舵。
当面甜言蜜语,背后捅刀放箭,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盖因小人心中只有算计,终日惶惶,唯恐失其所得。
此等人,纵得一时富贵,终难长久,且面目可憎,气味污浊,近之则惹一身腥臊。
”
“而第三等,伪君子,最是难防,也最是可恶!他们比那真小人,更添了十分的虚伪与奸诈。
其形貌举止,刻意模仿君子,言必称圣贤,行必道仁义,俨然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比真君子还要光鲜几分。
然则扒开那层锦绣皮囊,内里却是一团不堪的败絮。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明里扶危济困,暗地敲骨吸髓。
他们深谙沽名钓誉之道,善于将自己装扮得高风亮节,实则行小人之实,手段更为阴险隐蔽,更易蛊惑人心,遗祸无穷!这等人物,如同画皮鬼魅,披着人皮,行着鬼事,乃是世间至毒!”
“至于那第四等,便是常人。
世间十之八九,皆属此类。
他们如墙头之草,随风摇摆;似磨道之驴,懵懂度日。
既无君子之明澈高洁,亦无小人之阴毒狠辣,更无伪君子之奸猾伪饰。
他们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只知柴米油盐,眼前温饱。
是非曲直,于他们而言,常是模糊不清;善恶忠奸,也未必能分辨明白。
或为生计所迫,或为眼界所囿,行止多凭本能与世情,无大善,亦无大恶,庸庸碌碌,了此一生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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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一番宏论说罢,春婵、澜翠尚在咀嚼那“君子小人伪君子常人”之论,她复又拈起一颗葡萄,拿在指尖把玩,声音比方才更轻缓了几分:“再据方才那四类,换个角度,依其处世之道与所成之效,又可分出几种人来。
你们且听听,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
春婵和澜翠精神一振,连忙点头,身子又向前倾了几分。
“这第一类,可称之为‘鹓鶵凤麟’。
如同《庄子》所载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鹓鶵神鸟,又如传说中的祥瑞麒麟凤凰。
他们品性高洁,才华卓绝。
行事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光明正大,不拘一格。
或着书立说,开万世之太平;或经世济民,解苍生之倒悬。
其言可垂范后世,其行可泽被四方。
便是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脊梁。
此等人,百年难遇,一旦出现,便是国之祥瑞,世之圭臬。
”
“第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