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无依无靠的微末贵人,深宫之中,不过一株无人看顾的野草闲花,全赖皇上恩泽雨露方能存续……满心所念,唯结草衔环以报圣恩于万一,岂敢存那等大逆不道之心?!”
她声噎字泣,字字如血:“然今朝堂正值新旧更迭、人心浮动之际,此等恶毒流言骤起,矛头所向,岂止嫔妾等微末的蒲柳?分明意在搅乱宫闱,动摇国本,质疑皇上天威独断!此乃对皇上莫大之轻侮与亵渎!”
“嫔妾思及此,便五内俱焚,恨不能立时血溅宫门,以死明志,断不容此污蔑圣聪、玷辱龙威之恶名,有半分落在皇上头上!皇上……嫔妾无能,唯有一死,或可稍证清白,免使圣誉蒙尘……”她伏在皇上胸前,哭得气噎声堵,那单薄身躯颤栗不止,极尽委屈哀怜之态。
皇上面色由初时的痛惜,渐渐凝成一片深不可测的寒冰。
那寒冰之下,隐有熔岩奔突。
他将怀中人儿拥得更紧,龙袍广袖,似欲隔绝这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好……好一个‘牝鸡司晨’!朕竟不知,朕的宫禁之内,朕的朝堂之上,还伏着这许多‘忠臣义士’,替朕操持起这份‘忧国忧民’的闲心来了!”
他轻轻拍了拍魏嬿婉颤抖的背脊,旋即,振衣而起。
这一立,恍若山岳拔地,帝王的威仪与滔天怒火再无遮掩,磅礴而出,直欲压垮殿宇:“李玉!”
“奴才在!”李玉早已伏地,声气微颤。
“前番养心殿议政,殿外守卫,是你一手经手?”
“回……回皇上,是奴才安排!”李玉叩首。
“十步一岗,皆是心腹?”天子的声音沉静如渊,听不出一丝波澜。
“…是,奴才敢以性命作保!绝无半个闲杂人等靠近!”
“哼。
”皇上目光沉沉落在李玉背上,仿佛一柄悬顶的巨钺:“朕看你这个御前总管,是承平日久,安逸得昏聩了!安逸到连朕的议政之言,都能当作市井俚语,在这深宫内苑肆意流布!闹得沸反盈天,惊扰太后凤驾清修,更构陷朕的嫔御,逼得她要以死明志!朕,留你这无用的奴才何用?!”
“皇上!皇上开恩啊!”李玉闻言涕泪交流,只将额头连连磕在金砖之上,砰砰作响,哀告之声凄惶欲绝,“奴才该死!奴才糊涂!求皇上饶奴才这条狗命,奴才定当肝脑涂地,将功折罪啊!”
皇上却不再理会于他,眼风如刀,倏然扫向垂手侍立于殿角阴影处的进忠:“进忠!朕命你,即刻彻查!自养心殿当值人等起,至东西六宫、二十四衙门,凡与此流言蜚语有半分沾染,凡口传此等悖逆狂言者,无论品秩高低,无论隶属何宫何所,一体严查,不得遗漏一人!查实之后,毋须回禀,立时锁拿!送交慎刑司严刑究诘,务必将那兴风作浪、包藏祸胎的首恶元凶,给朕揪出来!”
“然后——尽行杖毙!悬首宫门示众!朕倒要瞧瞧,这九重宫阙之内,究竟谁主沉浮!这万里江山,到底听谁的钧旨!”
“嗻!”进忠凛然应喏,眼角余光极快地扫过魏嬿婉惨白的花容,旋即躬身领命,步履匆匆,疾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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