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线,迟遇航突然想起师尊临终前那句谶语——“见星陨而奴道生,遇黄泉而知天命“。
“你可知奴道为何要逆天改命?“黄龙士的声音让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迟遇航怀中的量天尺突然发烫。
老人枯槁的手掌按在他眉心,刹那间百万年的时光褶皱在识海炸开:他看见自己跪在燃烧的青铜树下,亲手将挚友的名字刻进人牲名录;看见血月当空时,用至亲之人的魂魄浇筑通天塔基座。
玉扳指叩击声惊散了幻象,迟遇航踉跄着扶住青铜鼎。
鼎中沸腾的丹液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那些被奴道侵蚀的岁月正从毛孔里渗出黑雾。
黄龙士突然嗤笑出声,笑声震得头顶蟠龙灯台簌簌落灰:“你以为奴道是这般用的?“
老人并指如剑,迟遇航胸前的家传玉佩应声而碎。
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万川归海图?》,图中万千支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某个被抹去的坐标奔涌而去。
“奴道的真意,在于让天下人甘愿为奴。
“黄龙士的声音裹挟着洪荒气息,迟遇航看见自己的心脏在丹田处化作青铜齿轮,与地脉深处的某个存在悄然咬合。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迟遇航的脊椎传来竹节爆裂般的剧痛。
黄龙士的虚影在崩塌的穹顶下无限拉长,白发化作银河倾泻而下:“记住,真正的奴道不是枷锁,而是让众生看见锁链尽头星辰的幻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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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地宫裂缝时,迟遇航跪在满地玉屑中。
他掌心的奴纹已蔓延至手肘,而黄龙士消散的方向,残留着半阙未写完的《破奴赋?》,墨迹如游龙直指二十八星宿中最黯淡的那颗——那是被所有史书抹杀的,初代奴主陨落之地。
玄霄恢复了人身,但迟遇航还是要抓他。
“你们抓我没用,还有大量的古仙会从空明界复活的”
玄霄握紧了碧落仙姬的手。
玄霄自千年玄冰中破茧而出的刹那,整座不周山都震颤着褪去积雪。
他苍白指节抚过冰棱斑驳的眉骨,那些被天火灼烧的旧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下却浮着细密的冰裂纹——那是混元真气与凡胎相斥的印记。
“迟大人当真要押我去斩仙台?“他转身时广袖带起霜风,玄铁锁链在足踝拖曳出幽蓝火星。
天际盘旋的仙鹤突然齐声厉啸,振翅声震得崖边千年古松簌簌落雪。
迟遇航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玄色官服被罡风掀起衣摆。
他望着这个本该魂飞魄散的男人,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昆仑墟看见的异象:九重天外飘落的不是雪,而是纷扬的凤凰翎羽。
“空明界的裂隙比预想中大得多。
“迟遇航剑鞘叩在冰面上,激起清越回响,“昨夜占星阁的浑天仪裂了三道缝,紫微垣东南角的帝星...正在熄灭。
“
玄霄低笑出声,震得胸前的镇魂玉珏叮当作响。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冰晶,六棱柱体在他掌心折射出万千幻象——有仙人自云端坠落化作飞灰,有城池在业火中坍缩成焦土,最后定格在迟遇航腰间玉佩浮现的裂纹。
“你当那些老东西为何甘愿兵解?“他忽然逼近,寒霜顺着衣襟爬上迟遇航的脖颈,“他们早算准了混元劫至时,空明界的古仙会顺着血脉认主...“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九霄云外竟有金色洪流倾泻而下,隐约可见无数模糊的金色人影在洪流中浮沉。
迟遇航瞳孔骤缩。
那些虚影额间竟都闪烁着与玄霄如出一辙的冰裂纹印记,而他们脚下蜿蜒的血河,正朝着人间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