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歪,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只是这一次,他那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指,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周叔递过来的玉牌的边缘一角。
“沈大人!沈大人!”周叔大惊失色,连忙探了探沈追的鼻息,虽然微弱至极,但尚有起伏。
他看看手中这块触手冰凉、沾染血污的无字玉牌,又看看倒在泥泞中气息奄奄的沈追,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疑、恐惧和挣扎。
玉牌?紫金楼?昨夜?赵捕头?
老仵作在衙门沉浮几十年,早已成了人精。
沈追昨夜还是查案捕快,今晨就浑身是血、带着一块诡异玉牌倒在这离紫金楼不远的暗巷!联想到昨夜紫金楼前门那场惊天动地的“官差临门”风波,还有后来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刺客潜入、三爷重伤”的消息……周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沈追那句“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尤其赵…”未尽的警告意味着什么!
这玉牌,是催命符!是烫手山芋!沾着沈追的血,更可能沾着紫金楼的血!一旦暴露,别说沈追必死无疑,他周叔这把老骨头,连同他那个在城外药铺当学徒、才刚满十六岁的孙子,都得被碾得粉碎!
巨大的恐惧让周叔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几乎想立刻将这玉牌扔进旁边的臭水沟,然后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可是…看着沈追那张年轻却苍白如纸、沾满污泥血污的脸,看着他那即使在昏迷中也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周叔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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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沈追在殓房里面对那具无头尸体时,冷静指出“杏仁味”的敏锐;想起了他作为御史时,那份不近人情却也刚直不阿的名声;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年莫名失踪、据说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的儿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混杂着兔死狐悲的凄凉和一丝微弱的、几乎被磨灭殆尽的良知,在周叔心中翻腾。
他猛地一咬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扔!也不能留在这里!沈追必须救!这玉牌…也得藏起来!
周叔不再犹豫。
他迅速将那块沾血的玉牌用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包好,塞进自己木箱最底层,盖在几件旧工具和干净的裹尸布下面。
然后,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将昏迷的沈追从泥泞中半拖半抱起来。
沈追比他高不少,身体沉重,加上伤口牵动,周叔累得气喘吁吁,老脸涨得通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最偏僻无人的小巷,避开所有可能的耳目,如同一个真正的驼背老人搬运沉重的货物,走走停停,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将沈追弄回了自己在城西边缘、一个破落小院的家。
这间低矮的土坯房阴暗潮湿,家徒四壁,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同样破旧的药柜。
周叔小心翼翼地将沈追安置在铺着草席的木板床上,看着他肋下那道被水浸泡得发白外翻、依旧在缓慢渗血的恐怖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敢怠慢,立刻翻出自己珍藏的、用于处理腐尸伤口的烈性烧酒、干净的白布和自制的止血金疮药粉。
烧酒淋在伤口上的剧痛,让昏迷中的沈追身体猛地一抽,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却并未醒来。
周叔动作麻利而专注,用烈酒反复冲洗伤口深处的污垢,撒上厚厚一层气味辛辣的药粉,再用干净的白布一层层紧紧包扎固定。
他常年与尸体和伤口打交道,手法虽不华丽,却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