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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自然要大摆筵宴,与众人同乐。
登州府衙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庆贺杨靖荣升镇海将军兼权知登州军州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喧嚣渐歇。
仆役们撤去残席,换上清茶。
杨靖与呼延庆移步至偏厅,隔着一张酸枝木小几对坐。
袅袅茶烟升起,呼延庆看着杨靖沉静的面容,忽然开口:“杨老弟,我看你接了旨意,面上虽笑,这心里头……似乎不太满意?”
杨靖端起青瓷茶盏,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杯壁,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满意?呼延兄,你觉得我杨靖,会在乎他赵官家这纸面上的赏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五百两白银?呵,好大的手笔!打发叫花子么?这圣旨洋洋洒洒,封了‘镇海军’的名号,可军饷粮秣,一字未提!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他啜了一口茶,眼神锐利起来,“不过嘛……这‘权知登州军州事’的名头,倒还算有点用处。
”
呼延庆了然一笑,身子微微前倾:“登州城经此一劫,元气大伤,百废待兴。
加上你我这等‘煞星’在此坐镇,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哪个愿意让自家金贵的子弟来这苦寒之地‘历练’受苦?这烫手的山芋,自然就落到你这新扎的镇海将军头上了。
”
“哈哈,还有这般说法?”杨靖闻言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朗,“有趣!倒是我沾了这‘煞气’的光了?”
呼延庆也笑了,压低声音道:“高俅那厮,给你谋这个差事,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登州如今是个烂摊子,搞好了是他的举荐之功,搞砸了……嘿嘿。
不过嘛,此人收钱办事这块,倒真没得说,童叟无欺。
”
杨靖放下茶盏,眼中精光一闪:“和真小人打交道,其实也有好处。
至少对方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他要什么,你能得到什么。
省去了许多弯弯绕绕的猜忌心思。
”
“哈哈,妙人!杨老弟此言,真是妙人!”呼延庆抚掌大笑,深以为然。
翌日,天光微熹,老丁丁志文便抱着一大摞厚厚的账册,脚步匆匆地寻到了杨靖办公的书房。
接了圣旨后,杨靖已正式从船上搬进了登州府衙。
这府衙经过一番紧急修缮,又打通了左右两处相邻的院落,总算有了几分像样的官衙气派,也给了杨靖一个固定的落脚点和处理公务的场所。
“头儿,”老丁将沉重的账册“哐当”一声放在宽大的书案上,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脸上带着苦笑,“这是登州府库的历年账簿,属下带人连夜核查过了……”他摇摇头,叹道,“干净!太干净了!干净得老鼠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