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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旧影扰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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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集的夜,像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重、粘腻地覆盖在陋室之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留下死寂的湿冷,渗入骨髓。

    陈墨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裹紧了那件单薄破旧的薄被,却丝毫无法抵挡那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寒意。

     怀中的《诡谈录》紧贴着胸口,那份源自收割而来的【拾壹年】命元储备,如同揣着一块沉甸甸的暖玉,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生命暖流。

    这暖流曾是他力量的源泉,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但此刻,它却像投入无底寒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反而更衬得那潭水冰冷彻骨。

     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里。

    源自那被刻意压制、却如同附骨之疽的——**陈家村**。

     左臂虎符烙印的灼痛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清晰,一跳一跳,如同心脏在皮肉下燃烧,灼烫感沿着筋络蔓延至锁骨,留下无形的焦痕。

    右眼的灰翳视野在黑暗中更加模糊,50%的色觉剥夺让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不祥的死灰。

    掌心接触床板时,那翡翠菌丝的冰冷蠕动感似乎从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

     身体的异化是冰冷的警告,而精神的侵袭,才是真正的酷刑。

     疲惫终于压倒了警惕。

    意识沉沦。

     没有预兆地,他“站”在了陈家村那条熟悉的泥泞小路上。

    灰白色的雨幕倾盆而下,砸在脸上冰凉刺骨。

    空气里不再是黑水集的污秽,而是混合着泥土腥气、牲畜粪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绝望。

     视野是右眼的灰翳状态,模糊而褪色。

    他看到前方,猩红的唢呐声撕裂雨幕,一顶破旧得如同纸糊的花轿在泥水中颠簸起伏。

    抬轿的汉子们面目模糊,脚步沉重得像拖着镣铐。

    是送亲的队伍! 他想转身,想逃离,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雨水中,他看到了阿岩。

    那个沉默寡言的猎人,此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几个粗壮的村民死死按在泥泞里。

    他嘶吼着,挣扎着,雨水混着泪水从他扭曲的脸上流下,眼神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和绝望。

     “阿芸——!放开她——!”阿岩的吼声在雨中炸开,震得陈墨耳膜嗡嗡作响。

    那声音里的绝望,比虎符烙印的灼痛更甚百倍。

     花轿的帘子被风吹开一角。

    瞬间,陈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阿芸坐在里面。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却被强行套上大红布料的“嫁衣”。

    没有哭喊,没有挣扎。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头。

    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然后,她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

    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那空洞的眼神穿透了雨幕,穿透了时空,直直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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