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神情与小时候别无二致,云琇当即心头发软,不受控制地忆起那个戴着瓜皮小帽,嘴甜得不得了的小圆球。
心软归心软,她仍旧板着脸道:“战场刀剑无眼,指不定有去无回,你要气死你阿玛额娘吗?”
“阿玛不也随军,姑姑。
”福禄继续眨巴着眼道,“有他罩着,侄儿就更不需怕了。
”
胤祺左看右看,心下嘀咕,不需怕?你见了图岳舅舅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要他知道了,定把你的两腿都给打断。
福禄一副跃跃欲试的情态,云琇望着望着,逐渐忧愁了起来,才十二岁的孩子,尽管武艺高强,她实在不放心,又不忍拂了他的意。
转念一想,她这侄儿鬼灵精的很,指不定把军营闹得天翻地覆,惹得主帅头疼。
这也罢了,一旦受了伤,若是有个不测……
儿行千里母担忧,至于做姑姑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出几息说服了自己,云琇冷下脸,赶了两人出去:“福禄,你不是胡闹是什么?不许提这事了,姑姑决不会答应的。
”
福禄蔫哒哒地走了。
见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胤祺毫不意外地拍拍他的肩,叹气道:“都和你说了,额娘定不会同意。
这不是武力高不高的问题,你才十二,没人放心得了。
”
福禄幽幽道:“表哥,你不也十二?我却对你放心得很。
”
胤祺: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只是幼年的那场比试——福禄举大石,以及骑射课上一次又一次的碾压,给五阿哥造成了无与伦比的阴影。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摆皇阿哥的架子,生怕表弟一掌拍得他脑袋开花,只得在心里嘀咕几句,面上绞尽脑汁地安慰他:“我不必出征,这不是为你着想么。
孟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必先劳其体肤,空乏其身’,年纪就是对你的考验!等你大上几岁,皇阿玛头一个把你提到军中去……”
福禄脑子里嗡嗡的,直觉哪里不对,又听不出哪里不对。
孟子的话,是这么用的?
听到“皇阿玛”三个字,福禄一愣,而后一拍掌心,眉眼飞扬道:“有了!”
五阿哥停下安慰,一头雾水:“什么有了?”
福禄笑眯眯地道:“表哥,随我去乾清宫请见姑父。
”
上书房藏着一个小秘密。
三阿哥胤祉喜好圣贤书,唯独对待五阿哥的伴读、宜贵妃娘娘的侄儿福禄有些是鼻子不是眼,两人年岁接近却相看生厌。
一个长于文论,一个长于骑射,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有一回皇帝巡视,小福禄甜甜地叫了声“姑父”,康熙慈爱地揉了他的脑袋,清清楚楚被一旁的三阿哥听了去。
趁人不注意,三阿哥把福禄拉到一旁,很不高兴地质问道:“宜额娘非是皇阿玛的嫡妻,你怎能称皇阿玛为姑父?”
福禄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那我该叫姑父什么?”
“你该恪守礼教,自称奴才,唤他皇上或是万岁爷。
”三阿哥盯着他道,“至于宜额娘,你也不能喊她姑姑,而是称作娘娘。
还有五弟,成天喊着表哥,成何……”
福禄没听他的,只小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