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回到音乐室里坐下来,让她给他弄一杯茶吃。
好儿来了一个小密友———个皮肤白皙的小女孩,头发短得就象男孩子。
两个孩子离他们远远的一起玩耍,一会儿在楼梯下面,一会儿在楼梯上面,一会儿又上了回廊。
老乔里恩请伊琳弹几支肖邦。
她弹了些练习曲,波兰舞曲和华尔滋曲;后来两个孩子也蹑着脚挨近来,站在钢琴下面——一个深褐头发,一个金黄头发,都竖着耳朵在听,老乔里恩留心瞧着。
“给我们跳个舞吧,你们两个!”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跳起来,开头就错了步子。
她们摆动着,旋转着,非常认真,但是不太熟练,随着华尔滋曲的起落一次又一次地掠过他的椅子。
他瞧着她们,又望望那个弹琴的人掉头向着这两个小跳舞家微笑着,心里想:“多少年来没有看见这么美的图画了。
”一个法国声音叫出来:
“好妮!这究竟算什么?星期天跳舞!你来。
”
可是两个孩子都挨到老乔里恩身边来,知道他会保护她们的,盯着他那张肯定“犯了法”的脸看。
“吉日无忌,布斯小姐。
都是我叫她们跳的。
玩去罢,孩子们,吃茶去。
”
两个孩子走了,小狗伯沙撒也跟了去,它是从不错过一顿的;老乔里恩望着伊琳一下眼睛,说:
“你看,就是这样子!这两个孩子可爱吗?你的学生里面有没有这么大的?”
“有三个,里面两个非常可爱。
”
“好看吗?”
“美得很!”
老乔里恩叹口气;他就是喜欢小的,好象永远没有满足似的。
“我的小宝贝,”他说“非常爱好音乐;有一天一定会成为音乐家。
你来听听她弹得怎样,不过我想你未见得肯吧?”
“我当然肯。
”
“你未见得愿意——”可是他把“教她”两个字止着没有说出来。
他很不爱听她教琴的事;可是如果她肯的话,他就可以经常和她见面。
她离开钢琴走到他椅子面前。
“我很愿意教她;不过问题是——琼。
他们几时回来呢?”
老乔里恩眉头一皱。
“要到下月中旬以后。
这有什么关系?”
“你说过琼已经原谅我;可是她永远忘记不了的,乔里恩伯伯。
”
忘记!她非忘记不可,如果他要她忘记的话。
可是就象是回答他似的,伊琳摇摇头。
“你知道她忘记不了;人是不会忘记的。
”
永远是那个可恨的既往!他只好带着着恼的结论说:
“我们再看罢。
”
他和她又谈了一小时多一点,谈孩子,和各种小事情,终于马车开来送她回城里去。
她走了以后,老乔里恩又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摩挲着脑和下巴,遐想这一天的经过。
那天晚上用完晚餐之后,他走进书房,取出一张信纸。
他坐了几分钟没有下笔,就起身站在那张“落日中的荷兰渔船”名画下面。
他想的并不是那张画,而是自己的一生。
他打算在遗嘱上面给她留点钱;再没有比这个念头更能搅乱他平静的思绪和记忆深渊了。
他打算留给她一部分财富,也就是造成这财富的自己一部分理想、事业、品质、成就——总之,自己的一切;也就是留给她一部分自己循规蹈矩的一生中一切没有能享受到的。
啊!他